謝檸還沒來得及說話,被擋在後的沈子安就衝了出去,揚臂朝著陸廷言便是一拳。
不知道陸廷言是專注於看著謝檸,亦或是他在等待什麽,他沒有躲。
他任由沈子安這一拳砸在了他的下頜,砸得他都踉蹌了一步。
“我日你媽!”李星朗一聲大罵,頓時衝了過來。
華城那群人紛擁而上,很快擋在了陸廷言跟前,攔住了又向他撲過去的沈子安。
陸廷言漠然地站在人群後邊,好似已經從剛才的盛怒中平和了下來。他不再生氣煩悶,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孤獨岑寂。
他的眸冷冽而森然,帶著種他自己可能都沒有意識到的委屈和失,就這麽越過了人群,落在了謝檸臉上。
他下頜角紅了一塊,在遊艇燈下分外清晰。
剛才沈子安的那一下,他完全可以躲開。
但是莫名其妙生起一個念頭,他就是想看看,會不會也擋在他麵前,護他一下。
他能護著別人男人迎向他的拳頭,那他能不能也有一次這種待遇呢?
於是他沒躲。
結果,倒也算不得多意外,甚至那一拳頭打上來,他都沒覺得多疼。他隻是疑,待遇差別怎麽就這麽大呢。
甚至剛才連都沒有一下,一點保護他的都沒有。
口憋悶而瘀滯,灌口中的風像是阻礙了的流通,漲得他口發痛。
他垂下眼睫,抬手按了按口,在自嘲一笑後,神恢複如常。
“都住手。”他衝著打在一起的雙方人說。
那群人全都上了頭,明顯沒有聽到。
他拿起一邊桌上的高腳杯,抬手朝著不遠的一盞燈擲了過去,“咣”的一聲砸碎了燈盞,裏邊的燈芯忽明忽暗跳起來,伴隨著電流不穩定的滋滋聲。
頓時,扭打在一起的雙方人紛紛抬頭看向了上邊。
“都住手,聽見了?”
拔高的聲調依然冷冽,像是古時候發號施令的帝王,一人可震千軍萬馬。
李星朗抹了一下角,立刻跑回到陸廷言邊,看著他:“三哥,你怎麽樣?”
陸廷言隨意搖了下頭示意自己沒事,而後看向那黑的一群人,出一抹突兀的淺淡笑容來。
所有人都被他笑得有些不著頭腦。
“好好的接風宴,一直打架算什麽。”他雲淡風輕地說。
有一人指著沈子安:“他媽的還不是這小子太囂張?”
有人立刻嚷:“誒你他媽指誰呢?”
現場就像是個大型的火藥桶,藥石已經完全了出來,隻要一點點火星,就能頃刻間點燃。
聽陸廷言複又道:“大家都是有份的,何必鬧得這麽不可開?認識的不認識的,畫個圈大家都在裏邊,弄得不好看對誰都沒好。”
他看向華城那群人:“人家的接風宴,既然你們應邀來了,就好好給人家接風。都是主場的人了,火氣別那麽大。”
他又看向海城的人:“諸位遠道而來,無非就是圖個熱鬧,剛也熱鬧過頭了,現在都歇歇氣。我等下讓人給諸位送些好酒來,作為對諸位前來華城的歡迎。”
他這一番話,滴水不。沒有偏幫任何一方,顯得大方得。
尤其是最後一句,沒有什麽不可一世的宣告,卻真給人一種華城就是他的一畝三分地的覺。
“星朗,招待好沈公子。”陸廷言對李星朗說。
臉上還帶著沈子安剛才打出來的印子,卻說這麽坦然大方的話,毫不帶記仇的,讓人覺得這格局瞬間就打開了。
那些華城公子哥們心裏得意,想著看看他三哥,什麽人品。你們海城的沈公子,一出現就找事,格局真是小到不能再小了。
沈子安聽了陸廷言的話隻覺得角,他抻著脖子還想再說話,宋紫雁立刻攔住了他:“祖宗,您說兩句吧。”
陸廷言說完,見差不多安好了這些人的緒,轉頭便走。
謝檸一直看著他,他卻一眼都沒有再看過來。
沒太看懂他挨了那一下後落在自己上的眼神是什麽意思,裏邊包含了太多複雜的緒,讓本沒辦法深去想。
難道他是怪沒有擋在他跟前?不過這個想法很快就被謝檸自己給否定了,他才不會這麽想,除非他瘋了才會指幫他擋。
他生氣大概是因為,覺得駁了他的麵子吧。和他有婚姻關係,卻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維護了另一個人。
想到這裏,謝檸複又笑了一聲。
婚姻關係四個字說起來簡直太可笑了,這裏這麽多人,那些不知道他們結了婚的自不必提,就算知道的,又有誰會把他們的婚姻關係當真?這段可笑的關係,在外人麵前又有什麽好維係的呢?
剛才的確沒反應過來,因為被他那句控訴的“你護著他”給鎮住了,竟然從這四個字中聽出了委屈的意思,被自己這不準確的理解嚇了一大跳,以至於沒有第一時間攔住沈子安。
他怎麽就沒躲過去呢?他不應該躲不過去啊。
擺被扯了扯,謝檸回神,見沈子安可憐兮兮地著:“檸爹,我疼。”
他指了指自己的手,拳峰紅了一片。
謝檸睨他一眼:“你打了人家,你還喊疼?”
沈子安撇:“我隻後悔沒一拳把他KO過去。”
謝檸搖頭:“你就不能找點事嗎?”
“不能。”沈子安一臉理所當然。
謝檸和宋紫雁齊齊想到,這位爺回來之前,說的那句“我直接去華城找你倆,順帶攪一攪華城的水”。
這還真是來攪華城的水了,落地還沒仨小時,就和華城這群有頭有臉的年輕人來了這麽一出。
沈子安是一副目的達的滋滋的表:“看吧,檸爹,雁雁,今晚過後,我不信華城還有誰敢欺負你倆!我要讓他們都知道,你們是我沈公子罩著的人!”
從他一回國就直奔華城,謝檸和宋紫雁就知道,他是來給們撐場子的。
他生怕們在這個冷漠繁華的大城市裏被欺負。
之前在國外的時候,他就念叨,華城圈子大,裏邊魚龍混雜,你們這倆漂亮小姑娘可別誤歧途了。誰敢打你倆的主意,我非得去宰了他!
謝檸無語到失笑:“你想護著我倆,你不該和這群二代們打好關係,和人家好好說說,讓他們順帶罩著我們嗎?”
“那哪兒行?”沈子安立刻反駁,“說服不如打服,拳頭和威信才是道理!我要讓他們都知道,誰敢欺負你們,老子直接拳頭伺候。”
宋紫雁已經笑出了聲,謝檸也無奈地笑了一下。
他們站在遊艇邊上,江風揚起了的長發,抬手將發掖在耳後,出了燈下致的側臉。
陸廷言在岸上走了一段後,停下了腳步。
他站得筆直,形繃,心像是在天人戰,卻還是忍不住回頭。
離得這麽遠了,他還是可以看清的模樣。宋紫雁站在裏邊,他這個角度看不見。他隻能看見和沈子安麵對麵站著,談笑風生,自一方天地。
沈子安的一頭銀張揚又顯眼,配合著他不可一世的模樣,狂妄不羈。
陸廷言不由得想到了以前賽車的時候,見到的沈子安,好像也是這個樣子。
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好像一點都沒變。保留著年時期的狂放與張揚,滿腔熱。
“我麵前的你,早就不是我心中那個人了”,腦海中忽然浮現出這句話,陸廷言清楚地記得,這是被王巖算計了那天,和他爭吵後說的。
他同樣記得說這句話時,失難過的眼神。
他變了很多,再不是那個炙熱明朗的年。可沈子安依然是。
所以,現在的沈子安,為心中的那個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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