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知道了會哭的。

徐檀兮也沒有問，安安靜靜地給他添茶。

戎黎似乎很喜歡，喝了好幾杯。

屋外夜深人靜，雪沒有下，風在刮，吹著玻璃窗呼呼而過。屋里彌漫著淡淡茶香氣，話不多的兩個人尤其的安靜。

徐檀兮看了看桌子上的臺式鐘表：“已經九點多了。”

戎黎剛想問他睡哪。

放下杯子說：“我開車送你回去。”

戎黎：“……”

他沒有生氣，沒生氣，沒氣……他點名道姓：“徐檀兮，”他沒有在質問，沒有質問，沒有……他現在的表跟他落地盒的時候如出一轍，“你不是接我上來住的？”

徐檀兮用無措和窘迫的目告訴他——不是。

就是想給他暖個而已。

戎黎整張臉都著兩個字——不滿。

居然不留他。

他把杯子一擱，站起來：“我不疼了，走吧。”

徐檀兮把毯子拿上，是杏的，上面的印花是貓咪：“外面很冷，你把這個圍著，擋一下風。”

戎黎拒絕：“太丑了，我不圍。”

徐檀兮就好聲好氣地哄：“就圍一小會兒，到了車上開暖氣就好了。”

“不要。”

他把衛的帽子戴上，打算就那樣出去。

徐檀兮抱著毯看他，一雙彎彎的柳葉眼像倒影在井里的月，水霧繚繞，明亮里著朦朧：“你不是在追我嗎？”

的眼睛在說：追我就要聽我的。

怪不得程及那個渣男以前總說不要跟人來真格的，廢命。

戎黎認命地接過去，往腰上一系：“行了吧。”

徐檀兮笑了，是有點稽。

從十七樓去車庫的這段路，戎黎走得很快，所幸沒有遇上人，他一上車，就把毯扯下來，丟到了一邊。從徐檀兮家到他住的酒店，開車十分鐘都不用。

直接把車開進了酒店的停車場里，停穩后，解開安全帶。

戎黎說：“你別下車了。”

車里的暖氣開得很足，窗戶都閉著，空氣不流通，徐檀兮的臉被悶得有點紅：“我送你上去。”

“到時我還得送你下來。”戎黎解開自己的安全帶，手繞過，想把的安全帶扣回去。

后背著椅子，一不，人有些跑神，但理智還在，說：“停車場很暗，我怕你看不清路。”

戎黎想了想，把手收回去：“那你送我到電梯口。”

“好。”

徐檀兮下車，走到前面領路。

戎黎跟著，就離兩步的距離。他反正看不清，干脆不看路，只看著。

停車場不大，只有一南一北兩個電梯口，徐檀兮帶戎黎去了離他房間更近的那個電梯口。

他按了鍵，等了一會兒電梯就下來了，他走進去：“我上去了，你到家了給我發個消息。”

徐檀兮說好，站在電梯外面，著他，眉黛春山、秋水剪瞳，淺笑、落落大方：“晚安，先生。”

電梯門將要合上，戎黎突然手，門又開了。

問：“怎麼了？”

戎黎從電梯里走出來，走到面前，他目直白而熾熱：“我想親你。”他也面紅耳赤，“行不行？”

徐檀兮稍稍愣了一下。

的心上人問，可不可以。像一壺酒澆了心頭上，人既醉，朱酡些。

垂下眸子不說話，默許了他接下來所有的放肆。

戎黎俯，握手，睫了。在就要落下時，他稍稍偏了一分，吻在了角的位置。

蜻蜓點水，克己復禮，簡直都不像他。

“我走了。”

他回電梯里，按了樓層，電梯門合上，的金屬梯門上倒映出了他的眼睛：眼角暈紅，杏眼融春。

電梯的外面，徐檀兮還沒有走，看著墻上閃著紅的數字，從負一升了八，然后停頓片刻，又從八降到了五。

是他按錯樓層了。

徐檀兮低頭淺笑。

這時，后面有個聲音喊道：“姐姐。”

徐檀兮回眸，笑意漸漸收起。是徐檀靈，與同父異母的妹妹。

徐檀靈是藝人，出行戴了口罩，出的半張臉很像的生母萬氏，萬氏年輕的時候是浮生居的頭牌歌，模樣生得而。

不只長相，徐檀靈的聲音也像萬氏，天生一副好嗓子。早些年，讓養母溫氏去溫家拜過帖子，說想去流霜閣學唱戲，不過被溫時遇婉拒了。

沒學戲曲，后來以歌手的份進了娛樂圈。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徐檀兮態度不親也不疏：“今天上午。”

“媽媽知道嗎？”

徐檀靈口中的媽媽是徐檀兮的生母溫氏。當年萬氏病逝，父親徐伯臨就把私生接到了徐家，改名檀靈，養在溫氏膝下，溫氏對視如己出、呵護備至。

“我是來看昭里的，還會回去。”

徐檀靈目擔憂：“你怎麼樣了？病都養好了嗎？你之前的號碼一直打不通，我和媽媽都很擔心你。”

“檀靈。”

徐檀靈在溫家多年，被教得大方懂禮：“姐姐你說。”

“不要告訴別人你今天見過我。”

“為什麼？”

“我不喜歡麻煩。”

手里的份太多，這時候出現，會讓很多人蠢蠢，倒沒什麼，但不想戎黎被牽扯進來。

徐檀靈似懂非懂，點了頭：“好，我不跟他們說。”

“我在電視上看到你拿獎了，”徐檀兮說，“恭喜你。”

徐檀靈四下看看，沒有別人，掩著，尷尬地、小聲地說：“媽媽給評委們都送錢了。”

徐檀兮沒有接話。

“姐姐，你住這個酒店嗎？”

作為私生，其實徐檀靈稱得上很安分的，不作妖，也不爭寵，對家里的上上下下都禮貌周到。

“不是。”徐檀兮沒有說住哪里，也沒有說為什麼會來酒店，只是說，“很晚了，我要走了。”

“你開車來的？”

“嗯。”

徐檀靈囑咐：“那你路上慢點開。”

徐檀兮點了點頭，上了車，把車從停車位上開出來，走一號出口，從后視鏡里還能看到徐檀靈，站在原地揮手。

等徐檀兮的車開遠了，徐檀靈的經紀人才從另一輛車上下來，隨口問了句：“這是你哪個姐姐。”

“麥姐，”上車，把口罩摘了，出一張俏的臉，“我只有一個姐姐。”

“你親姐啊。”

嗯了聲。

－－－－－－題外話－－－－－－

人既醉，朱酡些。出自《招魂》

二更六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