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蘅蕪猛地抬眼，半是驚詫半是惱，看他頂著那張仙人之姿般的臉說出這種混不吝的話來。

什麼戲圖……怎麼可能看這種東西！

謝蘅蕪惱起來，仗著自己是病人他不得，抓起一旁的枕就往蕭言舟上丟。

蕭言舟側，連躲閃的作都做得優雅而漫不經心。

見沒砸中他，謝蘅蕪更氣

“陛下！”

“孤看阿蘅的子也大好了，都能與孤這麼大聲說話了，嗯？”

蕭言舟抬抬眉，話里帶了些威脅。

謝蘅蕪聞言，立刻顰眉捧心，還裝模作樣咳嗽幾聲，面上一徑弱弱道

“咳咳……妾覺得心口有些疼，想休息了……”

蕭言舟心知在演戲，冷笑

“周啟可沒說阿蘅還會心口疼。”

自謝蘅蕪蘇醒后，蕭言舟就事無巨細地詢問過周啟各項事宜，全部記得爛于心。謝蘅蕪試圖裝病，卻是瞞不過他。

謝蘅蕪捧心的手微微僵住，索耍起無賴，委委屈屈地喚了聲陛下。

“陛下總是嚇唬妾，本不心疼妾。”

蕭言舟抬起下，問“孤何時嚇唬你了？”

“妾就是解個悶而已，陛下還這般咄咄人……”謝蘅蕪越說越小聲，反而指責得讓自己心虛了。

蕭言舟垂目看，長睫掩在目前，一時顯出幾分落寞來“阿蘅瞞著孤，莫不是心里依舊怨著孤？”

他生得俊而危險，卻在此時出幾分可憐委屈，似北地兇猛的狼低伏下它的頭顱，將腦袋拱到人掌心下撒般。

謝蘅蕪覺得自己心里也被這般拱了一下。

“妾沒有……”下意識辯解道。

“若是沒有，阿蘅為何要瞞著孤？”

謝蘅蕪語塞了一下，磕磕道“妾就是……”

“你果然還怨懟孤。”蕭言舟眸眼尾似乎都耷拉下來，看起來可憐兮兮的，“孤還是不在此間礙你眼了。”

“

陛下！”謝蘅蕪看他作勢回要走，急得要下床拉他。蕭言舟只是裝裝可憐，怎忍心讓下床，在話音剛落地時便迅速回到了榻邊，還按住了肩頭

“孤就知道，阿蘅不會怪孤的。”

他邊帶笑，一掃先前霾。謝蘅蕪看他這般變臉迅速，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都懷疑眼前人還是那個冷漠無又暴戾的蕭言舟嗎？

是誰教了他這些損招兒，連裝可憐都會了？

遠在紫宸宮的趙全狠狠打了個噴嚏。

他疑地了耳垂，想自己也不冷啊……莫不是著涼了？

得去多添置幾件裳。

謝蘅蕪最終還是把棋譜拿了出來。

不知怎的，謝蘅蕪還從蕭言舟眼里讀出了幾分憾。

他還真希是什麼戲圖不？

“陛下，妾就是看著解悶的。”

“解悶為何要躲著孤？”蕭言舟拿起棋譜，修長指節摁在書脊上，襯得玉白修潔，“想學這東西有什麼難得，孤來教你就是。”

謝蘅蕪不贊同地擰眉“陛下本就勞，怎好再為妾這點小事煩憂？”

“你的事，不是小事。”蕭言舟隨口道，信手翻了翻，“這里頭的東西都過時了，果然還是孤來教你最好。”

“陛下……其實，妾有個人選。”

蕭言舟抬抬眉，有些不滿“還有誰能比孤教得盡心？”

垂眼，心虛地避過他視線，小聲道“崔娘子……”

“什麼？”蕭言舟聲音沉下，以為自己聽錯了。

“妾說，想讓崔娘子宮來，做妾的老師。”

“不行。”蕭言舟想也不想便拒絕，“崔氏

皆居心叵測，不能再宮。”

“可是陛下，妾覺得……或許崔娘子與太后不同呢？”

謝蘅蕪并不放棄，今日既然說出來了，還不如干脆就說服了他。

“何況太后娘娘現在不在宮中，妾又未痊愈，反而不會對妾做什麼的，陛下大可放心。”

蕭言舟瞇了瞇眸，頗有些咬牙切齒“孤看你真是不長一點記。”

“孤知道你想做什麼，可與崔氏合作，無異于與虎謀皮。”他的聲音冷淡下，“何況一直惦記著后位，不害你都是好的，如何能幫你？”

“陛下所言，妾自然都不明白。”謝蘅蕪聲，但態度卻毫不退讓，“可現在，崔娘子便是妾最好的選擇了。不然……陛下說還有誰能幫我？”

“孤可以。”蕭言舟盯著的眼睛，“有孤在，還不夠嗎？”

“陛下自然是最好，可是妾想與陛下走下去，有陛下，便不夠了。”回著蕭言舟，認真道，“若妾不足以說服眾人，陛下攔得住一時，攔得住一世嗎？”

“前朝后宮，牽連甚多，陛下不能總是用強的手段迫他們聽話。想來……陛下也不愿上元之事再次發生吧？”

“前朝與后宮的確千萬縷，可阿蘅也該明白，后宮不得干政。”

蕭言舟聲音微冷“何況你份特殊，若敢手政事，那些折子都能把你淹了。”

“妾不打算手政事，只是想與夫人們相好罷了。”謝蘅蕪知道他是故意嚇，倒是不怕，“召見誰的夫人都太過刻意，唯有崔娘子……妾就是召見，或許旁人也認為是妾故意與之炫耀，不會多想。”

“如此便能暗度陳倉，不是正好嗎？”

蕭言舟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如何就肯定自己能說服？崔氏自小時便灌輸了許多歪理，怎會因你三言兩語改變。”

“陛下便當是讓妾試一試吧，”

謝蘅蕪輕聲說著，拉住了蕭言舟的袖，“何況這不是還有陛下嗎……有陛下在，也傷不到我。”

“妾不想再這般任人宰割了……若有一人，有人用妾來威脅陛下，陛下又該如何抉擇？”

“妾不想做陛下的累贅。”

蕭言舟看滿眼期待，想其實完全不必這樣麻煩。

只要認回了靖國公，誰都不敢。

可現在并不是合適的時候。

蕭言舟終是松了口。

“那便讓你試一試。”

謝蘅蕪眼睛一亮，下一瞬便聽蕭言舟道“但在此之前，讓孤先來教你。”

“擺棋吧。”

謝蘅蕪有些暈乎乎“陛下，妾還沒弄懂許多……”

“看哪有孤親自來教你學得快？”蕭言舟抬抬眼瞥，嘲道，“你那點三腳貓水平，拿到跟前，也不怕被笑話？”

謝蘅蕪訕訕，輕“哦”了一聲，任由他拿來棋盤與棋子放在了二人中間。

片刻后，謝蘅蕪捻著黑子苦思冥想許久，最終懨懨道“妾輸了，不必再下了。”

蕭言舟指尖把玩著棋子，似一頭野于其間跳躍，他眼尾微抬，懶散道“阿蘅這便要放棄了？”

謝蘅蕪擰眉看著棋盤上死局，說道“妾就是再下，也改變不了什麼。”

“那可不一定。”

蕭言舟拉過執棋的指尖，引著在某落子。

“你若下在此，再進一步圍攻，便可帶走孤的小半數棋子。”

“就是輸，你也不是慘敗。”

“雖然吃虧了些……總好過讓敵人兵不刃，不是嗎？”

蕭言舟著的手慢吞吞把玩著，角浮現出些笑意“永遠不要提前認輸，在這里，沒有及時止損。”

“只有……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