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抵在膝蓋上,郁驚畫垂下眼,反反覆覆想著之前在帽間的對話。
謝先生為什麼突然那麼生氣?
是因為提到了,他要聯姻吧。
可這又是為什麼呢?
郁驚畫有些輕微的焦慮,齒尖在下,抵出淺淺的齒痕。
有幾次都拿起了手機,指尖猶疑在屏幕上,想點開和江歡的聊天框。
又生生止住了。
媽媽說過,想不清楚的事就別去想、順其自然,也可以問問江歡。
但媽媽也說:「畫畫,要是有一天,你遇到了真的想不明白、又不能放棄的問題,那就去問清楚,能讓畫畫這麼惦記的,一定會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問題。」
郁驚畫蜷起,指尖陷掌心,讓緩慢地積攢著勇氣。
想問清楚。
是謝先生往日裡過於溫縱容的態度,給了想要問清楚的勇氣。
手機被丟在地上,郁驚畫抬手撐地想起。
側頭時,餘瞥見了站在門口的一道頎長影。
不知道站了多久,一不,似是一尊雕塑。
郁驚畫立刻轉頭看去,眼眶還是漉漉的紅,淚痕斑駁在小臉上,看著格外可憐。
連聲音都帶著輕。
「謝先生……」
謝與終於了。
他走了進來,黑眸沉沉,帶著幾分破碎沉痛。
路過桌邊時,將桌上的巾拿在了手裡。
然後在郁驚畫怔怔的視線下,男人學著的樣子,坐在了地毯上。
修長白皙的手指了張巾出來。
謝與結一滾,抬眸看向。
聲音低而緩。
「郁驚畫。」
「對不起。」
他出手,嬰兒專用的巾很,在指尖輕的作下,乾淨臉上的淚痕。
謝與角勾著點苦的弧度,還在慢慢地一字一句說著。
「從頭到尾都是我的一廂願,是我自以為是,從來沒想過,你是以什麼份來到這兒。」
「你要小心討好、會戰戰兢兢、學著看人眼、最開始連疼也不敢喊。」
「是我一葉障目,以為將你捧在手心好好養著,讓你依賴我信任我,就足夠了。」
「不夠。」
謝與收回手,他的坐姿很鬆散,長睫半斂,是竭力放鬆、不想讓人覺張的姿態。
舒緩又平和。
帶著無比的專注和認真。
「郁驚畫,我從來都沒告訴過你,我喜歡你。」
「我想和你結婚,讓你為謝家的家主夫人。」
「我想和你過一輩子。」
第72章 等畫畫喜歡上我。
郁驚畫幾乎以為自己在做夢。
謝先生明明那麼生氣了,怎麼反過來,和說對不起?
還說……喜歡?
但在不解的視線中,謝與微微俯,用指腹很輕地蹭過眼角漉。
嗓音里添了幾分啞。
「我狂妄自大、不可一世,以為畫畫肯定會喜歡我,所以等到我喜歡上你的時候,你的一舉一,都被我理解為喜歡。」
「我以為我做得很好了,實際上,什麼都不是。」
「畫畫,你才是做得很好的那一個,一直在很好地保護著自己。」
兩小時前。
謝與坐在書房中,桌面放著兩枚對戒,在窗外日照耀中,暈開盈盈華。
最開始,謝與確實是覺得生氣又可笑。
對戒越是緻無瑕,就越顯得他自作多。
他怎麼能不生氣,在他已經開始構思求婚的時候,被郁驚畫無辜告知,一直想的都是離開。
謝與面無表的想,他在郁驚畫眼中,是不是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所有的溫縱容,所有的親昵信賴,好像全都是一場夢,只有他記在了心裡,而郁驚畫,實在沒心沒肺。
上撒說著謝先生最好了。
實際上,能毫不留地轉就走。
謝與目掃過桌上對戒,被銀戒反出的暈晃了眼角,直接抬手一把攥在手心。
他倏而揚起了手。
手掌蜷著,卻僵在空中,任由芍藥的邊角堅硌在掌心,帶來約的刺痛。
只要他一個甩手,這兩枚戒指就會被毫不留地丟出去,或許叮噹落地,第二天被清掃收走,或許落在哪個不易察覺的角落,在某次大清掃時被找出來。
終究只有被丟棄的下場。
謝與呼吸微沉。
頓了十幾秒,還是緩慢放下了手。
他竭力讓自己冷靜,指腹著鑽邊角,一點一點挲過去。
郁驚畫不可能是那種會故意玩弄人的人。
他知道、了解、喜歡。
小姑娘心思澄澈又純粹,在謝與的刻意縱容下,更是付了無比的信任,會黏人會撒,不高興了也會和他說。
謝與往後靠在椅背上,指尖轉著對戒,冷靜地想。
一定有什麼不對。
有什麼誤會存在他們之間。
或者也不是誤會,只是認知差異。
一個從本上就存在了差異的認知。
「——我反覆回想了我們相的所有細節,最近一次,是前天晚上在老宅,說起了郁家那位合伙人的事,你好像並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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