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歲爺自打那日去了榮貴妃后，當晚又宿在了長春宮，連著三日里都歇在了榮貴妃宮中。

一時之間宮中上下一片嘩然。

榮貴妃風無限，連著長春宮都一洗當時的抑之氣，像是恢復了往日榮。

主子寵，奴才們自然個個都神飽滿，喜氣洋洋起來。

長春宮一時之間風無限，每日里來請安的嬪妃們都多了起來。

這日晨早，風起霧散，萬歲爺才剛剛離開。

領頭宮喜鵲就捧著托盤走了進來。

打簾的宮往旁退幾步，喜鵲了托盤走進去，心中忍不住的有些慌張。

之前極進屋伺候。

說是領頭宮，但其實與外面的那些小宮沒什麼差別。

因為貴妃娘娘素來不喜歡宮們伺候。

之前娘娘邊一直都只有秦嬤嬤才得以近，們這些年輕的宮之前一直都是在殿外等著吩咐。

而這幾日萬歲爺來的勤。殿人手不夠，因為常年跟在嬤嬤邊，再加上名字好聽，顯得吉利。

這才得了機會到了殿。

喜鵲知道，自己這次的機會來之不易。心中越發的張，連著捧著托盤的手都了。越發低子朝著殿走去。

萬歲爺才剛剛離開，屋散著一濃郁的龍涎香。

喜鵲捧著托盤低腳步聲走了上前，才漸漸靠近，聞到那炙熱的龍涎香時，到底還是忍不住的屏住了呼吸。

“娘娘，這是剛剛乾清宮送來的。”萬歲爺這幾日日日都來們長春宮，外面的人無人不羨慕。

之前，這龍涎香只是乾清宮能點。而萬歲爺才剛走，林公公就派人將這香料送了些過來。

豈不是在跟所有人說，萬歲爺之后還是會時常的來們長春宮？

喜鵲想到這兒，了角。手捧著托盤，高高舉起：“還請娘娘過目。”

喜鵲跪在地上，雙手舉的高高的，面上滿滿都是喜意。

可等了許久，面前的人卻是毫無靜。

喜鵲跪在地上，手都要舉酸了，可娘娘卻還是一句話都沒有。

沒忍住，大著膽子悄悄兒掀開眼眸往榮貴妃那兒掃了一眼。

隔著一道簾子，影影綽綽的影下，便見榮貴妃斜躺在貴妃榻上。

不知是不是昨晚兒伺候萬歲爺勞累了的緣故，榮貴妃了子斜躺著，玉手纖纖撐著腦袋，修長的指尖垂放在狐毯上，整個人著一慵懶隨意。

娘娘之前好像并非是這樣……

喜鵲瞧了一眼 ，心下一慌，再大著膽子朝著榮貴妃瞥了眼。

卻見榮貴妃正盯著手中的托盤，面上的表像是帶著不悅。

喜鵲心中一驚，只覺得自己是看錯了。

連忙將托盤捧高了些，諂道：“這是剛剛林公公派人送來的，說是萬歲爺這幾日時常來長春宮，留些龍涎香晚上萬歲爺好眠一些。”

想到什麼，頓了頓，又繼續道：“娘娘，當初淑婕妤當初不還曾討要過龍涎香嗎？只不過務府的奴才一推說沒萬歲爺的吩咐一直不給。”

“如今萬歲爺卻親自賞給娘娘，可見娘娘如今的恩寵，比起當年的淑貴嬪可是過猶不及的。”

“奴婢恭喜娘娘，賀喜娘娘。”喜鵲捧著托盤跪在地上一口一個喜字。

而每每一開口，榮貴妃臉上的神就僵一分。

直到站在一旁的素嬤嬤瞧出榮貴妃面不對，這才出手：“你個膽大的奴才，什麼東西居然敢拿娘娘與淑貴嬪比？”

當年的淑貴嬪是頗恩寵，但是如今還不是個手下敗將？

萬歲爺連去見淑貴嬪一面都不愿意。

這個小宮當真兒是極沒臉，居然敢拿失

了恩寵的淑婕妤跟榮貴妃比！

秦嬤嬤接過托盤，垂眸朝著喜鵲看了眼，眼含戾氣：“還不快退下！”

喜鵲被這麼一吼，心尖跳的飛快。抬起頭瞧了眼秦嬤嬤的臉，嚇得臉瞬無。

手腳發麻，頭也不回的就往外溜去。

門一關上，秦嬤嬤環顧四周，確定無人之后才捧著托盤走到榮貴妃邊：“娘娘，您別跟這些宮們計較。”

榮貴妃一直不用宮，除了因為不喜歡看們年輕鮮活的臉之外，另有一點兒就是嫌棄們愚笨。

秦嬤嬤跟在邊多年了， 不說一舉一，有時一個眼神就知道榮貴妃想要的是什麼。

此時，榮貴妃雖是不說話。

但眼眸卻是朝著看去，秦嬤嬤瞧了榮貴妃一眼，默默地掀開托盤中的東西：“娘娘，上好的龍涎香。”

龍涎香味道獨特，霸道。自古以來一直都是只供用帝王專。

榮貴妃想起，當年淑貴嬪盛寵當年，的確是曾向萬歲爺討要過。

結果自然是被拒絕。

后來，不死心，又鬧到了務府。務府平日里將淑貴妃捧的如同祖宗無異。

但是這件事，卻是毫都不帶商量的拒絕了。

淑貴嬪鬧了個沒臉，狠狠地責罰了兩個奴才才解氣。

但是這件事到底還是被捅出來了，當時宮中上下都在嘲笑淑貴嬪。

淑貴嬪足足丟了半年的臉。

如今這件事被提出來，榮貴妃很是恍惚了一會兒。

可看向手中的東西，卻依舊沒有什麼好臉。

“的確是龍涎香。”榮貴妃打開鑲了寶石的香料盒子，輕輕的舀了一勺放在香爐中。

蓮葉陶熏爐中，香霧騰的一下就冒起。龍涎香，味道獨特，又極為霸道。

只要沾上一點兒，旁的香味基本上都是完完全全被掩蓋住。

“你說，萬歲爺賞賜給這香料是為何呢？”

榮貴妃站在香爐前，看著里面裊裊升起的白煙，銀小勺在掌心中，看著那白煙的神幾乎出神。

秦嬤嬤走上前，眼神下垂著：“大概是萬歲爺太過寵娘娘。”

萬歲爺這段是時日接二連三的都到這長春宮來，闔宮上下誰不知道榮貴妃正值盛寵？

旁人聽到這話只怕是會羨慕。

卻是榮貴妃本人，面上一陣發笑：“萬歲爺寵本宮？”

拿著小勺，一勺一勺的將那龍涎香朝著香爐中倒去。

面上帶著滿滿的笑意，卻是那笑意半點兒都不到達眼底。

之前萬歲爺不來長春宮時，心中還會存上幾分期待。

可如今萬歲爺人是來了長春宮，可心卻是半點兒都不曾放在心上。

甚至是……甚至是連著同寢……

榮貴妃想到夜間，掌心攥。用力都陷掌心之中。

“萬歲爺究竟是真的寵，還是說假裝寵本宮，用來迷世人？”

榮貴妃喃喃自語，語氣之中甚至都帶著恍惚。

一旁的秦嬤嬤猛然抬起頭。

窗外的風太過強烈，‘砰’的一聲吹進屋，燭火被風吹的來回晃。

秦嬤嬤連忙上前，將燈罩打開，熄滅的燭火重新點燃，屋一下子跟著亮了。

“娘娘不要太過擔心。”秦嬤嬤揣著說辭：“萬歲爺不是這樣的人。”

“以萬歲爺的脾氣，并非是能夠做出如此事的人，且說，闔宮上下就萬歲爺最為大，萬歲爺做出的這些是給誰看？”

“無人能值得萬歲爺如此做，以萬歲爺的為人，怕也不屑于做戲。”秦嬤嬤在一旁輕聲勸。

而榮貴妃卻始終不得安心。

看著手中的龍涎香，再想起這段時日萬歲爺對自己的所作所為。

若是一日兩日姑且算是多想，可萬歲爺對自己的回避卻是如此的明顯。

“不是本宮多想。”榮貴妃閉著眼眸，心中克制不住的慌張。

在這后宮中，大張旗鼓的寵本就不是什麼好事。

何況并非不是不知道萬歲爺的脾氣，有些事不是沒有察覺。

榮貴妃深吸一口氣，指腹落在眉心，深深地擰了擰：

“你去查一查，太后可還在靈云寺？”

秦嬤嬤聽到這兒猛然抬起頭，可一想到什麼瞬間覺得豁然開朗。

整個紫城，乃至于整個天下，若是說有萬歲爺的肋。

那這人必然是太后娘娘。

只要一上太后，萬歲爺所做出這些事，一切的緣由就都迎刃而解。

“還是娘娘您想的周到。”秦嬤嬤往下屈了屈膝，那張嚴肅寡淡的臉上悄然帶了抹笑意。

彎下子屈膝便要離開，才剛走兩步，后榮貴妃卻又淡淡道 。

“萬歲爺既是如此‘寵’本宮，要鬧的后宮人盡皆知，就不能別讓萬歲爺白白做戲。”

“娘娘的意思是？”秦嬤嬤忍不住的開口問。

榮貴妃盯著秦嬤嬤那張疑的臉，輕笑了一聲懶洋洋道：

“合歡殿中還還有位消息不怎麼靈通的，萬歲爺既是如此寵本宮，也得讓瞧瞧。”

萬歲爺既是想高捧，將當做活靶子。

卻偏偏不如萬歲爺所愿。

榮貴妃撥弄著手中的龍涎香 “派人想法子將消息傳到沈芙耳中，被萬歲爺寵多時，早已驕縱，聽了消息怕是會不依不饒呢。”

榮貴妃虛虛一點兒，秦嬤嬤立即面帶笑意退了出去。

門一關上，榮貴妃才扭頭看向窗外：

“也不知，到時候萬歲爺還會不會一如既往的寵沈芙。”

當真兒是令人期待！

*********

榮貴妃接連寵多日，宮里的流言傳個不停。

合歡殿早早就關了大門，但不消息還是接二連三的傳了合歡殿中。

沈芙哪怕是不想聽，但流言蜚語就像是長了翅膀一樣的往耳朵里鉆。

這日，林安才前腳將那龍涎香送到長春宮，后腳沈芙這兒就得到了消息。

“小主，你是不知道榮貴妃如今有多萬歲爺的寵。”

紫蘇那事之后，沈芙邊就多出不小宮來。

之前紫蘇是合歡殿的大宮，們這些尋常的小宮兒近不得。

現在紫蘇雖然還依舊在邊伺候，但們這些小宮卻也能夠跟在小主側。

邊的人一多，那這閑話自然也就日日在耳邊喚，逃不過沈芙的耳朵。

“聽說萬歲爺不止是天天去，甚至是連著那龍涎香都送給了榮貴妃。”

宮跪在地上，殷勤的給沈芙捶著：“小主如今雖是懷著孕伺候不了萬歲爺，但是由萬歲爺現在日日去榮貴妃那兒。”

“時間長了，萬歲爺忘了小主的好，那到時候……”

小宮跪在地上，說到這兒揚起頭悄悄兒的掀開眼眸朝著沈芙看了眼

：“小主還是要想想法子才是，總是由著萬歲爺這樣下去，今日是賞龍涎香，明日是賞珠寶，長時間下去總不是個事兒啊。”

沈芙掀開眼眸，朝著小宮看了眼。

小宮跪在地上，雙手拿著人捶正給捶著。

姿纖細，跪在地上倒是滿臉的殷勤。唯獨一雙眼睛不安的朝著上看著。眼神之中滿是算計。

沈芙瞧了兩眼后，垂下頭。掌心落在自己的小腹上：“萬歲爺去哪里豈能是我左右的？我這腹中的孩子也是一日比一日大了，既是伺候不上萬歲爺，那不如讓給貴妃娘娘便是的。”

宮跪在地上，只等著沈芙發怒呢。

卻是沒想到沈芙居然說這些，一肚子的話全然咽了下去。

跪在地上低著頭，令人察覺不出神。

“小主這樣想就好。”宮捶著，一臉訕訕。

目落在沈芙高高隆起的小腹上。

之前沈芙月份不高，哪怕是懷著孕也只是顯得比常人盈些。

等月份高之后，這小腹是 一日比一日大了。

哪怕是穿著寬松的，簡簡單單的躺在人榻上。舉手投足間除了往日的的靈氣與之外，更加添了幾分的韻味。

宮一下子看呆住了，半晌沒有回過神。

直到小桂子捧著安胎藥進來，這才魂不守舍的出了門。

“小主可是覺得哪里奇怪？”小桂子雙手捧著安胎藥送到沈芙手邊，見一直盯著門口，不由問道。

“沒什麼。”沈芙搖了搖頭，低頭接過安胎藥抿了一口。

“只是覺得這些宮都沉不住氣兒罷了。萬歲爺才剛寵了榮貴妃兩日，個個兒就都迫不及待的來我這兒。”

“慫恿我去找萬歲爺，活像是萬歲爺是我一個人似的，既是不讓萬歲爺去旁人那兒。”

沈芙能走到今日這個位份，除了撒賣乖，仗著一張好臉讓萬歲爺寵之外。

最大的優點兒其實還是識趣兒。

知曉自己幾斤幾兩，更知道萬歲爺哪怕是表現的再寵你，帝王這人也不值得付真心。

故而，萬歲爺去榮貴妃宮中，沈芙半點兒都不著急。

只是不急，這宮中倒是不人替著急起來。

“我已經明確開口不準讓外面的消息傳到合歡殿，但是這些宮卻還是生怕不知曉。”

“想方設法的在我耳邊傳遞消息。　 像是唯恐不知道似的。”沈芙舀著安胎藥，滿臉淡然的道。

“小主是覺得這些人中有旁的宮中的耳目？”

小桂子素來聰慧，一聽這幾句話，立即就察覺到了關鍵：“要不要奴才過去將人抓起來？”

“不用。”之前萬歲爺對寵太過，這宮里耳目自是不。

只是剛剛出馬腳，沈芙自然不會主去打草驚蛇。

只是這些宮都想方設法的讓去找萬歲爺又是何道理？

沈芙想到這幾日，萬歲爺日日都去榮貴妃那兒。

并非不急，只是想到萬歲爺當晚去之前，還哄著自己讓用手……

沈芙垂眸瞧著自己捧著藥碗的手心。

那晚的灼熱與滾燙仿佛還在掌心之下，之后甚至足足兩日拿不起筆。

想到這兒悄然紅了臉，輕咳一聲忍不住的道：

“既是都想讓我去乾清宮，那派人伺候我穿，我去一趟便是。”

正巧也佯裝吃吃醋，去萬歲爺那兒臉。

畢竟這‘失寵’太久，若是一直不出去，可顯得像是不將萬歲爺當一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