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院長點點頭,想起什麼,又意有所指地提點一句:“安笙,總這麼下去可不行,無論什麼時候,都要惜自己的,不要仗著年輕瞎胡鬧。”
安笙聽出他話里的意思,忍不住有些愧,又有些眼熱。
咬了咬,點頭道,“我知道了,謝謝您,院長。”
涉及私事,張院長也不好多說什麼,正好有人敲門,張院長擺擺手,“你先回吧,多喝點熱水,注意休息。”
安笙點頭,轉往外走,出門的時候跟進來的陳正打了個照面,點頭打了個招呼,徑直去了。
陳正回頭盯著的背影看了兩眼,聽見張院長喊他,才回過神,忙走過去把帶來的校訂書稿給他。
安笙出來以后直接回了自己辦公室。
不舒服的厲害,也沒有胃口,懶得去食堂吃飯,拿杯子接了杯熱水,又沖了包冒靈,喝完直接趴辦公桌上了。
半夢半醒聽見有人敲門,然后有人問:“安老師在嗎?”
抬頭,模模糊糊看見個人影,眨兩下眼睛,視野清晰起來。
“陳正?你怎麼來了?”
陳正目剛掃到那里,忙提腳走過來,問道:“你沒事吧,安笙?我剛才看你臉特別不好,像是生病了,就去醫務室幫你買了點藥……”
他邊說邊把手里拎著的一個小塑料袋遞給。
里面裝著幾盒藥,冒退燒的都有。
“哦,還有,”他又把另一只手里拎著的打包盒放到桌上,“你應該沒吃飯呢吧……”
安笙定定地看著他,不有些發怔,半晌扯對他出個淡笑,“謝謝你。”
陳正突然又犯了臉紅的病,不好意思撓撓頭,“沒……沒關系,朋友嘛,都是應該的……”
安笙掏出手機,“多錢?我轉給你。”
陳正忙擺手道:“不用不用,沒多錢,你別這麼客氣。”
安笙堅持,半真半假地開玩笑,“已經麻煩你跑了,不能再讓你破費,朋友也不能老
占你便宜。”
陳正臉上閃過一抹幾不可查的落寞,隨即笑了笑,有點無奈的樣子,“那行吧。”
安笙用微信把紅包轉給他。
陳正收了,閑說兩句,正準備要走,又想起來一個事,對說:“周六下午,出版社要在西城文化館那邊搞一個小型的學流會,主要是針對外國小說翻譯這一塊兒的,你有空可以去參加一下,聽劉編輯的意思準備請幾個大佬過去,談談經驗。”
安笙點頭說行。
這天流會果然臥虎藏龍,業界好多德高重的前輩都來了,見人不識得,聽名字都是耳能詳的。
張院長也在,瞅見,就直接帶在了邊,逢人就介紹這個預備役的關門弟子。
安笙倒也算爭氣,原先翻譯的那本西班牙小說得了個小獎,讓老頭兒很有夸的地方。
活結束后已經六點多了,眾人散場,劉編輯請幾位老前輩吃飯,安笙又被張院長順手拎上了。
陳正也在,他是給劉編輯當司機的。
眾人去了一個中式古典風格的餐廳,是個本地名廚開的私房館子,四合院子,進去就是一片園林景,古意盎然,有種高雅的貴氣。
劉編輯早早預定了位子,服務生引著眾人去包廂。
轉過走廊的時候,邊上一個包廂里傳出一道十分悉的聲音。
“夏伯父,這杯我敬您……”
因為門窗也是仿古做的那種木質鏤空格糊紙式樣,一點兒也不隔音。
安笙腳步頓了下,走在后頭的陳正一時剎不住腳,差點撞上來。
“怎麼了?”見安笙愣在那兒,陳正忙關切地問。
安笙搖搖頭,從包廂的鏤花窗上拉回視線,提腳繼續往前走。
席間熱鬧,幾個老前輩推杯換盞,有人勸安笙酒,沒來得及端起酒杯,陳正站起幫擋了,陪笑說:“幾位大老師,今天生病不舒服,不能喝酒,我幫喝了嗎?”
說罷一飲而盡。
座上沒什麼惡意的人,見他這般表現
,紛紛打趣,問安笙是他什麼人。
“瞧著也是一對郎才貌……”
“哈哈,我瞧著也般配。”
張院長掃了兩人一眼,也不知道什麼想法,說了一句,“小陳是個好的孩子。”
……
陳正臉憋得通紅,忙擺手解釋,“前輩們不要開玩笑了,我們倆只是朋友,有男朋友的。”
“呀,那還怪可惜的……”一前輩樂呵呵開口,“有男朋友了,那你有朋友了不?要沒有,我給你介紹一個……”
旁邊坐著的老朋友損他,“得了!你別跟人點鴛鴦譜了!”
倆年齡加一塊超過一百歲的人稚地斗起來,不著痕跡地把話題給移了。
安笙吃了幾口菜,借口上衛生間,起走了出去。
不知不覺又走去剛才經過的那個轉角的包廂。
剛拐過彎,木門忽然“嘎吱”一聲響,有人從里面走出來,安笙下意識退回去,避到轉角另一側。
聽腳步聲,人是往另一個方向走的。
安笙剛想探頭出去看一眼,包廂里又出來一人,伴著一道嗓音清雅的聲——
“景遇,你等等我。”
稔,溫,親切,自然。
安笙停了片刻,退到長廊外的天井里,借著漆紅抱柱旁邊的高大盆景遮掩形,然后明正大朝那個方向窺視。
站在薄景遇對面的人見過,是憐星的堂姐夏梓潼。
還是薄景遇父親最中意的兒媳婦人選。
距離太遠,聽不見倆人在講什麼,只能看見夏梓潼一直笑盈盈的,而薄景遇原本臭著的一張臉,也慢慢的云轉晴了。
說話的時候似有若無往這邊瞟了一眼,最后傾靠近,手在薄景遇的襟上輕輕了,態度親又自然。
薄景遇沒有躲開。
安笙的心,忽然就被什麼狠狠揪了一下似的,鈍鈍的痛。
沒有再看下去,繼續找,轉直接離開了。
也就在離開的剎那間,薄景遇仿佛應到什麼時候,倏地扭頭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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