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在醫院里住了一個星期，安笙每天都會空去看看。

有一天，安笙拎了家里廚師煲的補湯去看臻的時候，臻問:“你是覺得我很可憐嗎？”

安笙搖頭。

臻輕笑，“那你這是在做什麼？我覺得我們倆應該沒有很深的。”

安笙也笑笑，說:“是！不過也沒有很深的仇怨。”

“沒有嗎？”臻又笑了下，盯著天花板，聲音有些飄忽，“如果沒有你，或許我不會到現在這個地步呢……”

“是嘛？”安笙看向，淡淡一笑，說:“那不好意思，我向你道個歉吧。”

臻轉頭看，目冷的，“為什麼？”

安笙眉心輕蹙，“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要對我好？”臻輕笑一聲，又說:“如果我們倆調換位置，我不會管你死活的。”

安笙默了片刻，輕輕道:“臻，這世上還是有很多人想要你好的，至于我為什麼想要你過的好，姑且就算在我老公頭上吧。”

安笙說著，微微一笑，“因為他想你好，所以我也想你好。”

臻看片刻，輕輕嗤了一聲，又轉開目看天花板。

安笙想了想，看著又說:“臻，人要學會自己，如果沒有人你，你就更要學會自己。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會過去的，過不了多久，你再回頭看，就會發現那些讓你痛不生的，覺得再也撐不下去的事，其實本不值一提。”

臻沒說話，安笙也沒再多說，默默拿水果刀削完一只蘋果遞給。

不過，臻一直沒有接。

安笙毫都不介意。

將削好的蘋果放到床頭柜上的盤子里，說，“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說著，站起，拎包挎在肩上，理了理服，轉往外走。

走到門口的時候，臻忽然在后面喊，“安笙。”

安笙停下腳步，轉頭看向。

臻朝笑了下，真心實意地說了聲，“謝謝。”

安笙微怔，隨即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擺擺手，然后拉開門走了。

臻出院這天是個天，從早晨開始，天就灰蒙蒙的，九點多，開始淅淅瀝瀝下起小雨。

臻換好服坐在病床上，靜靜看著窗外的雨幕，周遭世界突然變得很靜很靜。

就像一個人落進廣袤無垠的海底，是一種孤獨而荒涼的靜寂。

“咚咚——”

病房門忽然被人敲了兩下。

臻收回游離的思緒，轉頭看去，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站在門口，態度恭敬地喊，“小姐，我們該出發了。”

臻恍惚了一下，遲緩兩秒，才點頭“哦”了一聲，然后站起，緩緩往外走。

男人在后面幫拿行李，一個小包，里面一套洗漱用和一換洗的服。

其他的東西，什麼都沒有帶走。

車子一路平穩駛向機場，中午十二點半的飛機。

臻坐在機場大廳的長椅上靜靜等著，送來的男人沒著急走，隔著一個位置坐在那里。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

臻知道，男人這是要看著上飛機。

輕輕扯了扯角，說不出是譏嘲還是什麼。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男人低頭看了眼腕表，站起提醒，“小姐，可以檢票進去了。”

臻遲緩抬頭，站起，背上自己的包，慢慢往檢票口走。

檢票口拍了長隊，垂頭跟在人群里，慢慢向前挪，終于到。

將手里機票遞給工作人員的時候，忽轉回頭了一眼。

待在這片土地上的最后一刻，也不知道自己回頭是希看見什麼。

是那個和糾纏三年多的男人，還是……

或許，什麼也不想看到。

只是，對這片生活多年的城市，最后一眼的祭奠。

頭頂廣播一遍遍循環播報登記提醒。

窗外停著的巨大飛機已經打開艙門，大家開始排隊登機。

“請問您是臻小姐嗎？”

就在到臻登機時，有兩個穿著機場工作人員制度的男人忽然攔住了臻的去路。

臻愣了愣，點頭，“我是臻，有什麼事嗎？”

工作人員說:“小姐，有位先生要見您，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臻心口了，大腦里空白一瞬，“誰要見我？”

工作人員沒有說話，只做出一個請的姿勢，不容拒絕。

想了想，臻點頭，跟著工作人員離開。

被帶進后面的一個接待室里，工作人員把帶到門口就止步了，抬手輕輕敲了兩下門，然后直接推開，請進去。

臻站在門口沒，從敞開的半邊門里，能看見立在窗邊的半個背影。

悉又陌生。

不過一個星期，他就瘦了很多，服掛在上不再服帖，空顯得很蕭索。

煙霧飄飄渺渺往上升，有些彌漫了臻的雙眼。

“小姐？”見不，工作人員低聲提醒。

臻口微微起伏，深吸一口氣，抬腳走進去。

接待室空間狹小，安靜的幾乎落針可聞。

顧北站在窗前，一支煙完，他將煙頭摁滅在煙灰缸里，終于轉。

霎那，四目相對，彼此寂靜無言。

明明只有幾天而已，卻像是過了好多年，兩個人在彼此眼里都變得陌生。

是人非，不外乎是。

對視數秒，臻垂下眼睛，居然有些不敢再看顧北。

盯著自己的腳尖，微扯角，輕聲開口:“顧總，我的飛機要晚了。”

空氣又靜了片刻，響起顧北低沉沙啞的聲音，“你要走了？”

臻埋著腦袋，點點頭，“對，我要走了。”

“如果我不讓呢？”

顧北走到跟前，住的下，迫使抬起頭。

他看著，雙目漸漸染上一抹猩紅來，一字一句，低低問，“臻臻，你走了，我怎麼辦呢？”

臻抬著頭，靜靜看著他。

從被兩個工作人員攔住那一刻起，就已經預料到這個結果。

片刻，閉了閉眼睛，問，“顧北，你為什麼不能放過我呢？”

顧北看著，掀起角輕輕笑了下，那笑聲，聽起來像是很難過。

“我放過你，那誰來放過我呢？”

他說著，抬起另外一只手，微涼的指腹著臻的臉頰，輕輕挲，頭低下去，額頭抵著的，閉著眼睛舒一口氣，又像是嘆息。

“臻臻，你功了，我現在就在地獄里了……可是，我不想一個人在地獄里呆著。”

臻聽著，抑制不住輕輕了。

他的慢慢轉到耳邊，低低道:“你來陪我，我們一起下地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