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薄家大宅里,仍舊是一片喜慶熱鬧的氣氛,可城市另外的某個地方,卻儼然是不同的景象。
婚宴一結束,顧北就回了他和臻的公寓。
公寓外,保鏢流值守,看到他回來了,恭敬一聲“顧總”。
顧北微一頷首,問,“太太今天怎麼樣?”
剛被帶回來的那幾天,臻每天都想著逃出去,公寓里能摔的東西,都摔了個遍。
不過沒關系,喜歡摔就讓摔個夠,摔了再立馬添新的就好了。
可想逃,沒可能!
“太太今天很安靜,沒有吵也沒有鬧。”保鏢恭敬地回答。
顧北又微微點了點頭,爾后推門進了公寓。
大概,是吵累了摔累了,也總需要休息休息。
“先生。”保鏢見他回來,過來給他拿鞋子換。
顧北又問保鏢臻的況。
保姆如實回答道,“早餐吃了幾口,之后到現在,就什麼也沒吃了,一直在房間里。”
這些天,保姆也是過的心驚膽戰的。
好在臻還算個明事理的,沒有太殃及這個池魚。
顧北點點頭,什麼也沒有說,換了鞋子,徑直上樓。
二樓的主臥沒有開燈,窗簾拉著,黑暗,死寂一片,孤冷的就像一座墳墓。
顧北推開門,站在門口定定地看著大床的方向,許久沒有。
外面的燈照進去,驅散些許黑暗,床上人背對門躺著,一不,虛弱沙啞的聲音響起,“我不吃,出去。”
站在門口,聽著臻那虛弱的仿佛不真切的聲音,顧北冰冷的眸子閃了閃,沒。
靜靜地又站了片刻,他才抬腳走進去。
床上的人似是察覺腳步聲不同以往,了,轉頭看過去。
四目相對,倆人不約而同怔了下,隨即又都默契地移開目,一個背過,一個低下頭。
屋里只聽見兩道清淺的呼吸聲。
自從那天把臻從機場攔下來之后,顧北讓人把送到了這里后,雖然每天都有從保鏢保姆那里了解臻的況,可兩個人面對面,卻還是第一次。
被送回這里之后,他斷絕了臻跟外界的一切聯系,想像以前一樣出去工作,更沒可能。
現在,臻的生活,幾乎等同于。
他其實不太想看見,甚至不太愿意想起。
因為只要一想起,那天在餐廳里發生的一幕幕,就會像電影倒帶一樣,無比清晰的在他的腦海里回放,心就免不得要再被刀子捅上一次。
一刀還不夠,那刀子還在里來回翻攪,令人痛不生。
他是的仇人,一直以為記恨的仇人。
快四年了,每次跟自己的仇人一起面對面,一起滾在床上,一起融,一起生活,那是件多麼痛苦煎熬的事。
顧北想想就覺得可憐又可悲,還可笑。
現在,也是他的仇人。
殺死了他的孩子,碎了他還沒有開始的好婚姻,斷了他所有獲得幸福的路。
他該恨的。
但如果他是個足夠善良的人,他就該放了。
本就是他先有所虧欠,惹來報復,怨不得人家。
可偏偏他不是善良的人。
他自私、偏執、暗,他想要救自己出去,既然不愿意,那便拉一起下來。
兩個人在一起,痛苦也好,彼此怨恨也罷,總不至于太孤獨。
今天參加安笙跟薄景遇的婚禮,他著臺上的兩個人,恍惚覺得那本該是他和。
要是沒有殺掉他們的孩子,要是接了他的求婚,他也可以像薄景遇疼安笙一樣,疼的。
他對一直對好。
那一刻,他心里突然就格外想念。
所以他便來了。
可來了,痛苦又糾纏住兩人,仿佛呼吸都帶著腥的氣息。
屋里靜了許久,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不是不想說,而是本無話可說,也沒有力氣說。
太累了。
他們被彼此折磨的,真的太累了。
顧北在原地站了半晌,原本想轉離開的。
可鬼使神差的,他卻抬腳走到床邊,然后穿著服鞋子,直接躺上去。
在腦袋挨到枕頭的那一瞬間,顧北緩緩呼出一口氣,閉上眼睛,許久不見的困意席卷而來。
一張床,兩個彼此怨恨的人各據一邊,中間仿佛隔著楚河漢界,永遠也無法越。
“臻……”
屋里靜了許久之后,顧北低低呢喃一聲,聲音聽的幾乎讓人聽不真切。
臻睫了,慢慢睜開眼睛,沒有出聲,只靜靜等著。
以為他要說些什麼,可他什麼都沒有再說。
“顧北,放了我吧。”過了好久,臻開口,聲音帶著微不可察的抖。
顧北像是睡著了,久久沒有聲音。
就在臻要放棄的時候,顧北忽然又開口,問:“放了你,那我呢?”
“呵!”臻笑,眼淚早就沒有了,哀怯已經無法形容,背對著顧北問他,“是不是我死了,一切就結束了?”
“死——”顧北喃喃,低低的笑,森森冷冷的,“你死一個試試!我會讓你每天生更加生不如死。”
……
婚禮當晚,薄景遇就帶著安笙度月去了,大概是怕那仨破棉棉襖再給自己整什麼幺蛾子,晚飯都沒吃,趕地走了。
迦寧小姑娘知道自己爸爸媽媽要出門,一路追出來,扯著嗓子大喊:
“爸爸媽媽你們要去哪?”
“爸爸媽媽你們帶上寶寶一起去呀!”
“爸爸媽媽,寶寶是你們的小可,你們不許丟下寶寶。”
結果,薄景遇一腳油門,直接把車開走了,理都沒理后扯著嗓子大的閨。
安笙嗔著他,是想哭又想笑。
薄景遇一邊認真開車,一邊迅速扭頭看一眼,見那一臉心疼閨的表,薄景遇揚起角,騰出一只手來去抓住的手,放到邊親了親,爾后又握著的手,放在自己的大側的位置,還慢慢往上。
安笙覺到什麼,當即想將自己的手出來,但薄景遇握的,不。
“你干嘛呢,好好開車。”安笙眉眼如的嗔著他,低聲警告。
薄景遇笑,一本正經地點頭說:“嗯,好好開車,老婆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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