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昱程聞言，臉變得十分僵。

薄景遇看昱程一眼，對關熙悅淡淡道:“大嫂就安心住在這里治病吧，別的就不要再想太多了。”

關熙悅著他，又看了看床邊的昱程，角的笑容忽然凝固住，“……你……你這，這是什麼意思？”

薄景遇輕扯了下角，滿滿都是譏誚的味道，沒說話。

關熙悅看懂他角的那麼笑弧是什麼意思，當即有些慌了神，近乎央求地道，“阿遇，我……我知道錯了，從前都是大嫂不對，都是我不對，你看看……看看這幾年我也已經吃夠了苦頭，還不能你消氣解恨嗎？”

關熙悅擺出一副弱的低姿態，說了幾句捂著又咳嗽兩聲，繼續又道:“我……我現在病這個樣子，也不知道還能活……活到什麼時候，剩下的時間就想好好……好好的陪著昱程，我這個做媽媽的欠他太多，我現在別無所求，就想……就想盡我所能的一切補償他，你就當可憐……可憐我，也可憐……可憐昱程。”

昱程看著關熙悅，聽著說的每一句話，心里酸的厲害。

可薄景遇的表卻一寸寸冷下去。

到了這個時候，關熙悅居然還在耍心機，還敢拿昱程作筏子，話里話外都是挑撥離間。

要是還有一點兒為昱程著想的心，在現在這樣的況下，只會痛哭流涕的跪在自己前懺悔，求他善待自己的孩子，不要因為這個母親而遷怒。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不痛不說自己錯了，話外還藏著惡毒的機鋒。

真不值，太不值了。

不說昱程為了這母親背了多心里負擔，兩邊難做人，何曾心疼過半分。

他更不應該為了專程跑這一趟。

關熙悅怕是本沒想過，一雙眼睛永遠只看見自己，世界上就是有這樣自私到極致的人。

薄景遇看著，一雙眸子漸漸冷若冰霜，嗤聲道:“大嫂這輩子活的也真是——”

只是，他話音未落，昱程突然轉頭看過來，眼里帶著無聲的哀求。

薄景遇對上昱程的目，心里一悶，后面的話就沒再說出口。

誰是傻子呢？小孩子其實比大人看的明白多了，只是為了保護自己，他要自我欺騙而已。

薄景遇若寒霜般的神緩了緩，轉開話鋒，沒什麼語氣地說:“大嫂不用擔心，你要是真有那個心為昱程做點兒什麼，我自然不會阻攔。”

他說完轉就走，走到門口是稍停了下，微微側頭對昱程說:“一會兒下來吃飯。”

“好。”昱程看著他，點頭答應一聲。

門關上，屋里剩母子兩人，關熙悅臉上討好的笑幾乎是瞬間就落下來，手抹掉臉上掉的那幾顆眼淚，又去抓住昱程的手，著昱程，眼底閃過一抹寒，說，“昱程，要是你爸爸還在該多好啊……”

昱程的眼睫輕輕了，低下頭，不說話。

關熙悅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昱程的緒不對勁，又繼續咬牙切齒地說，“如果你爸爸還在的話，你二叔怎麼敢這麼欺負我們娘倆……”

昱程低著的腦袋又往下垂了幾分，沒有搭腔，只是轉移話題問道:“媽媽了嗎？我來喂媽媽吃飯吧。”

說著轉往門外走，吩咐傭人把關熙悅的飯送上來。

關熙悅還想接著先前的話題說什麼，見狀按捺下心思，笑著說，“昱程，把你的飯也送上來跟媽媽一起吃吧。”

昱程回頭看一眼，笑著點頭說:“好啊。”

他又吩咐傭人，將兩個人的飯菜都送上來。

沒一會兒，傭人端了飯菜上來，昱程扶著關熙悅下床，母子倆個在房間里吃飯。

吃完飯，昱程又扶著關熙悅到床上下，關熙悅則繼續拉著昱程的手說話。

這幾年被薄景遇流放在外吃的苦頭，自然是第一要跟昱程訴訟的，只不過力不濟，沒說幾句，就堅持不住，疼痛發作起來，渾控制不住的痙攣。

痙攣的可怖模樣，幾乎把昱程嚇到。

昱程沖出房間，醫生。

醫生很快上來，給關熙悅打了一針鎮痛。

關熙悅緩過勁兒來，渾汗淋淋像從水里撈出來一樣。

像是水鬼一樣，躺在床上抓著昱程的手不放，張張合合地喊著，“昱程，媽媽的病是不是很嚴重？是不是活不了？昱程，媽媽不想死，媽媽想活著，得活著回家，媽媽要是死了，你就真孤兒了，到時候誰都能欺負你，誰還能護著你啊……昱程……昱程……”

說著，關熙悅的聲音漸漸低弱下去，眼皮慢慢合上，沉沉睡去。

昱程握著的手，陪著，在床邊坐到深夜。

薄景遇去了對面樓里住。

樓里的墻壁上，掛著江明月的照，桌上供奉著各種鮮花果品。

薄景遇站在桌前盯著黑白照片看了良久，手拈了香，點燃在指間，朝拜了三拜，將香進香爐里。

那年，薄家為了消息，本沒有給江明月辦葬禮，到現在估計大多數人都不知道已經去世了，還都只以為，還一直在外面修養。

的骨灰自然也沒有埋進薄家的墓地里，薄景遇就把帶來了這里。

對于自己的母親，薄景遇無法評說，他無法說清對的，太復雜。

江明月只是一個過于執著的瘋子，不巧他也是，更不幸的是，他們母子站在了對立面上。

都是為了一個人六親不認，不過最后是他贏了。

回想起往事，忍不住有些疲憊，回到房間正想去洗澡，手機“嗡嗡——”響了起來。

是安笙發來的視頻邀請，薄景遇立刻接通，那邊先探出來個茸茸的小腦袋，然后是一聲脆生生的，“爸爸——！”

就這麼一聲，所有低落的緒一瞬間潰散。

“二寶兒。”

薄景遇靠在浴室門口，拿著手機笑看著手機里的小姑娘，“你在哪兒？媽媽呢？”

“媽媽下毒去啦。”小姑娘很歡快地說，眉眼都飛舞起來，看樣子，開心的都快要模糊了。

薄景遇皺眉:“……下毒？”

屏幕里忽然又湊進來一個腦袋，迦南說:“老爸，江湖救急，我媽去廚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