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個年輕子弟看見司徒雷進來，紛紛停下訓練，向司徒雷行禮。

“三舅。”

“三叔。”

“爹。”

幾個年輕人的稱呼各不相同。

司徒雷笑道；“你們練吧。”

六個年輕人不再多話，繼續訓練起來。

司徒豹知道兄弟找自己有事，對幾個年輕人說道；“都加把勁，誰也不許懶！練好本事，關鍵時刻才能活命。”

幾個年輕人答應了。

司徒豹說完跟著司徒雷走了。

兩個人來到堂，進地下室當中，點了燈火，這才開始說話。

司徒豹問司徒雷；“今日萬歲爺召見閣，都商量什麼了？”

司徒雷道；“還是要征討李自。”

嘖嘖嘖！司徒豹直咂；“都這個時候了還要征討？沒人說詔安嗎？”

司徒雷道；“范復粹提了一句，被萬歲爺訓斥了。”

司徒豹問；“征討李自，派誰去呀？”

“還沒定下來。”司徒雷道；“提到三個人，左良玉，吳三桂，李建安。”

“怎麼說的？”司徒豹又問。

司徒雷道；“吳三桂要防范韃虜，不可妄。左良玉占據湖廣，聽調不聽宣，恐怕遠水難解近。朝臣們還是大多傾向于李建安。”

“定了嗎？”司徒豹問。

司徒雷道；“基本算是定下來了。萬歲爺準備派人前往山東，請李建安帶兵北上，征討李自。”

司徒豹臉上波瀾不驚，問道；“這是誰出的主意？”

司徒雷道；“是周延儒和張四知，昨天晚上他們兩個就聚在一起，還有薛國觀。今天面圣時，三個人都在，幾乎是異口同聲。”

哼哼，司徒豹冷笑兩聲；“他們打著如意算盤。”

司徒雷問道；“二哥以為他們打得什麼主意？”

司徒豹笑道；“看過水滸傳吧？”

司徒雷道；“當然看過。”

司徒豹道；“李自好比方臘，如今已經稱帝，雄踞一方。”

“山東李建安好比宋江，雖然沒有占山為王，可也是割據一方，重兵強藩。”

“薛國觀他們的主意就是水滸傳，讓李建安起兵去打李自，兩敗俱傷，乃至全軍覆沒，朝廷坐收漁人之利。”

“靖海營打仗向來兇猛，敢打敢拼。李建安和李自對陣，無論最后誰勝出，一個全軍覆沒，另一個必然傷亡慘重，朝廷也就安穩了。”

司徒雷冷笑；“用心歹毒，其心可誅！”

司徒豹問他；“準備派誰去山東？”

“萬歲爺還有些猶豫不決，沒有撂下準話，說是晚上要再議，估計要商量人選了。”司徒雷道。

司徒豹道；“以你看來，萬歲爺若是想請李建安出師西征，會派誰去當說客？”

司徒雷想了想；“不是陳洪范，就是楊文岳。”

司徒豹點了點頭；“如今洪承疇告老還鄉，皇上若想李

建安出兵西征，統兵之人必是楊文岳。楊文岳如今是保定總督，又和李建安相多年，所以皇商讓楊文岳去找李建安，乃是料定之事。”

司徒雷連連點頭；“若果真如此，我們該如何應對？”

司徒豹思考著，并沒有回答。

司徒雷并不打擾，就在一旁等待著。

片刻，司徒豹回過神來，對司徒雷說道；“老三，如今大明朝的局勢，你怎麼看？”

司徒雷道；“自古歷朝歷代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興衰替，莫不如此。自秦漢以來，未有三百年之王朝，就是前宋也有南北之變。如今大明朝已經二百六十年，依愚弟看來，則兩三年，多則四五年，必有驚天巨變。”

司徒豹道；“你說得對。若是趕上大之世，我司徒家幾百人口，還有這許多家業，要如何才能保全？”

司徒雷道；“凡有世之災，窮人一萬留一千，富人一萬留二三。二哥如何看這句話？”

司徒豹道；“這句話雖有些夸張，卻也八九不離十。但凡世、必是窮苦之人不得剝削迫，鋌而走險，聚眾造反。”

“但凡禍一起，窮人也好，富人也罷，一門心思放在征伐搶奪之上，便無人可安心生產，于是，經濟凋敝，百業萎。”

“窮人造反為求得活，因為戰，顛沛流離，無法生產，唯有搶奪富人原本積攢的財富才能活得下去。富人會為所有強兵的目標，所以是最難活的。”

“但危中有機，總是會有一些小家族在世中翻江倒海、騰云而起，為開國棟梁、豪門族。”

“這其中的關鍵在哪？就在于找到下一個真命天子，早日從龍，輔佐之勞、保佑之功，方能保證家族興旺、家業不衰。”

司徒雷道；“二哥的話辟理。以二哥看來，當今之世，真龍又在何方？”

司徒豹道；“真龍象要從三方面看，軍、政、法。當今之世，有騰龍象的只有七人。李自、多爾袞、吳三桂、左良玉、張獻忠、李建安……”

司徒豹說到這里停下來。

司徒雷等了片刻；“您好像說了一位。”

司徒豹笑道；“說了誰呀？”

司徒雷笑道；“說了愚弟所保護的那位。”

司徒雷在錦衛中是千戶，職位是太子所在東宮的侍衛長，負責保護太子的出行安全。

司徒豹道；“你說的不錯。如果萬歲爺決定遷都南京，必然傳位于太子。太子爺榮登大寶，偏安江南一隅，或許還有數十年國運也未可知。”

司徒雷道；“若遷都無，依二哥看來，其他六人當中，誰有真龍象？”

司徒雷道；“軍、政、法，從軍象看，六個人都是治軍有方，能征善戰。左良玉、張獻忠要次一些。”

“從政象上看，多爾袞、李建安有穩定的后方，納稅的人口，是比較強的。”

”張獻忠占四川，左良玉據湖廣，雖然時日尚短，基不穩，然后續財源丁口絡繹不絕，他二人要次一些。”

”最差的便是李自與吳三桂。吳三桂軍需糧餉全靠朝廷供應，只要朝廷掐斷糧餉，他便無計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