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

要命。

真是要命吶！

那人顯然早有預謀，一摔下，立時便用一雙結實的手臂將牢牢地鎖住，還不等回過神來，一個翻便輕輕巧巧地將在了下。

長長的古玉佩戛然發出叮咚的聲響，那人哪里有一點兒什麼傷的模樣？

可見此人佯疾做戲十分的厲害。

嗬，那人是一肚子的壞水，早該知道，也早該防備。可惜只顧得追殺窮寇，竟然一時大意，反落了敵寇手里。

可恨。

可恨。

當真可恨呀！

他欺著，那一對圓潤的脯都被扁了，得不過氣來。

的鵝蛋臉又一次紅，手里的狼毫筆狠狠地去敲那人的腦袋，敲出了“砰”的一聲響，兇地朝那人道，“放開！”

以為會把那人砸疼，至那人知道的厲害，好使他老老實實地走開，離越遠越好。

誰知那人面不改，這一記狼毫于他毫無影響，反倒是輕笑了一聲，單手輕而易舉地便將的雙腕扣在了頭頂，說了一句什麼，“小貍奴。”

什麼小貍奴，好端端的一個人，才不是什麼小貍奴。

但若了小貍奴，此時就該用鋒利的牙齒咬他，就該用尖利的爪子抓他撓他，就該豎起尾支棱起長須沖他呲牙咧地喝一聲，“喵！”

哪里容得他在這里為非作歹的。

可笑。

可笑。

真是可笑吶！

什麼當路君，什麼小貍奴，真想掀開那人的天靈蓋，就用這支狼毫筆仔細地拉拉，好好地看看他腦子里到底還有些什麼齷齪的玩意兒。

越是不許他非禮，他反倒越要非禮，占起便宜來還沒完了呢。

小七就似一尾鯉魚般扭彈

，小巧的雙趺胡拉雜地踢打，非得把那人踢開不可，“登徒子！快放開我！”

是夜在月下還認定他是個風儀嚴峻圭角岸然的君子，看來又是想錯了，什麼君子，分明就是個膽包天的登徒浪子。

惱人。

惱人。

實在惱人！

那人力道多大呀，那修長有力的一，就如振落葉一般，輕易便使一雙玉杵彈不得。

那雙眸低垂著細細打量，眼里冒著意味不明的火，那火灼得全發燙，在他的眸子里看見自己被縛了雙手的狼狽模樣。

那人真是不老實，豈止是不老實，簡直一點兒也不似個君子了。

那修長的指骨不止在的下上挲，還順著發紅的脖頸往下去，沿著的領口，在的脯上停駐許久。

那一向發號施令調兵遣將的薄也不閑著，俯便吻了下來。

小七駭得子僵直，一也不敢，一的皮疙瘩全都冒了出來，一顆心好似都蹦出腔，活生生地提到了嗓子眼兒里。

那人那躁的指尖在的小蠻腰上徘徊片刻，繼續往下輕勾描繪。

輕勾描繪，繪得是纏綿繾綣。

慢條斯理，就好似蜻蜓點水。

小七急的要哭出來，本能地夾雙，狠狠地咬住了那人瓣，那人吃痛驀地一停，趁機去掙，企圖掙開那人的束縛。

但那人似有無窮盡的力道，在那人掌心就如同一只被罝困住的小，毫也掙不得，不擰眉頭兇道，“公子無禮！”（罝，j

u，捕夾子古稱，至在三千多年前便已經有了）

無禮不無禮的，于上那人而言好似并沒有什麼要，那人如狼似虎，已是意迷，因而說什麼都振振有詞的，你聽他說什麼，“什麼禮，我便是燕國的禮法。”

當真耳，仿佛在哪里聽過這般厚無恥的話似的，小七道，“公子不講武德！公子無恥！”

不知自己兇的模樣亦能令人催發，若知道，就該咬牙關閉，一句話也不該去說。

那人本不理會什麼武德不武德的話，只道了一聲，“與你講什麼武德。”

繼而又俯吻來，還一把扯去了束腰的绦，小七一激靈又是一溫熱的清流彌漫開來，這才信了那人的話——

果真是水做的。

人！

人！

實在是人！

即便如此，也不要被那人瞧見，故而又去咬他，恨不得一腦袋將他狠狠地撞開。

那人又一次吃了痛，眉心微微蹙著，開了的，“當真是個小貍奴！”

小七陡得搖晃腦袋妄圖甩開他的掌控，道，“我要為他守！”

那人笑，“‘他’便是我。”

嘖，這什麼話。

“我”是誰？我從哪里來，又要到哪里去？這可是個古老的哲學命題。

《道德經》已經說得明明白白，天下萬生于有，有生于無。夫蕓蕓，各復歸其。

是說，道生萬，沒有什麼確切的此我與彼我。人亦如萬，繁華茂盛，變化紛紜，但仍要循環往復，最終各自回歸本源。

小七企圖用自己樸素的唯主義觀與那人好好

地辯上一辯，告訴他什麼是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好他知道什麼是口如懸河，什麼是噀玉噴珠。（即口齒伶俐，出自元代湯式《醉花·離思》“言談噀玉噴珠舌上挑，咽作換氣聲使褃巧。”）

真是，雖素日話，難道就意味著自己是個鈍口拙腮笨頭笨腦的人嗎？

笑話。

笑話。

真是笑話。

姚小七可機靈著呢！

一肚子的話還沒有說出口來，便聽得陸九卿的聲音在門外低聲響起，“稟公子，老羌王邊的部將已悉數斬殺，大營沒有什麼事，眼下小羌王已到蘭臺求見公子，要向公子敬獻兵符。”

那人聞言笑了一聲，“好。”

小七懸了大半夜的心總算放了下來，卻不敢當著那人的面好好地舒上一口氣。

哈！自然是好！自然是好！小羌王一來，那“禮法”便什麼都干不了。

那人仿佛悉了的腦袋，松開扣了好半晌的雙腕，在額間輕輕一啄，垂眸時半笑半嘆息，“罷了，你守亦是為我而守，我與自己較什麼勁。”

你瞧，他仍把“他”與“我”混為一談。

罷了，罷了，那人總算起了，立起來又是一副道貌岸然的君子模樣，連袍都不曾整理，這便出門往樓下取北羌的兵符去了。

小七一個骨碌爬起來，將室的門闔得的，想把青鼎爐拖來抵住，拖了幾下竟紋不。

可恨外兩間臥房連在一，一道木紗門連只青銅鎖都無，這樣的門也只防得了君子防不了小人罷了。

好在這漫漫的長夜總算要結束了，此時月落參橫，眼看著東方要白，小七換了袍，藏進錦衾之中，將自己卷了厚厚的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