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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宮殺,公子他日日嬌寵》 第357章 “你到底是誰的人!”

兩軍對壘,總有一方要先敗下陣來。

此時先敗下陣的是陸九卿,他平和說道,“臣,是燕人。”

不答自己是不是魏公子的人,只說自己是燕人。

燕人會不會背棄燕國,不知。

小七轉眸公子,見公子眉心蹙著,顯然對這個回答并不滿意。

但陸九卿又道,“是公子的人。”

公子的人會不會背棄公子,不知。

他的話有幾分真,又有幾分假,亦不知。

人之惡,故生而禮義文理亡。(出自荀子《惡篇》,意為人的本是邪惡的,因而產生了,而禮義法度就消失了)

他順著適才的話說了下去,“公主沒有看錯。”

章德公主大抵正在等這一句話吧,竇初開的年紀悄悄喜歡的人,不管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但只要不是細作,不是要背棄燕國的人,便算沒有看錯,便算不是個眼瞎心盲的癡人。

釋懷地笑了起來,“我知道,我不會看錯”

繼而慨然嘆了一句,“九卿哥哥,值得”

值得什麼,并沒有說下去。但小七想,章德公主想說的必是“值得阿蘩喜歡”這樣的話。

心里的是陸九卿,那到底有沒有過大表哥呢?除了他們自己,旁人是不會知道的。

細細想來,魏燕兩國的聯姻,除了短暫地平息了戰爭,又為兩國帶來了什麼?

見陸九卿緩緩起,躬施了一禮,“公主臉很差,還請珍重,臣不再叨擾了。”

章德公主沒有起,也沒有再留他,自始至終,他們連一下手都沒有。唯一能寬的,大抵就是那一聲“阿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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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通文達禮的人已經退了出去,章德公主仍留在原地惘然若失,眼前的人已拉起了,繞過屏風,到了小廳里來。

小七攙起了于矮榻跪坐許久,早就筋疲力竭,似一卷輕的緞匹,偎在小七上并沒有什麼力氣。

r> 曾也冰清玉潤的千金貴,如今真是憔悴的不模樣了。

你瞧的雙眼,這一日都不曾消過紅腫。

這樣的年紀,原該目如懸珠,明眸善睞。然而呀,眼里并沒有什麼,沒有多神采。

小七將安頓在榻,裹了錦衾,溫言語寬了幾句,叮囑好好歇息,公子便催走了。

章德公主握住的手,“小七,我心里發慌,你多來陪我說說話。”

小七聲哄著,“公主睡一覺,睡醒了我就來。”

說來,就一定來。

待公子忙完了,定來好好地陪陪這個傷心的母親。

章德公主笑著點頭,目送與公子離去,仍是沒能忍住開口相求,“哥哥,他是文人,不要用刑。”

知道公子這便要去審訊陸九卿了。

是了,文人,文人有自己的風骨,不該鼎鑊刀鋸,非刑拷,文人死也得面面。(鼎鑊刀鋸,即古代四種酷刑的刑,指最殘酷的刑罰)

那人回頭沖榻上的人溫和一笑,道了一聲,“好。”

小七想,公子到底是個心的人,他心里也憐惜自己的妹妹。

跟著那人往外走去,蘭臺那筑基砌磉的咣咣聲愈發清晰了起來。

裴孝廉穿過了木廊,在那人一旁低聲稟道,“公子,已命人帶陸大人去正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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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不曾駐足,淡淡地應了一聲繼續前行,那莽夫挎著刀不遠不近地跟在后。

小七忍不住問道,“陸大人說是公子的人,公子信不信?”

那人笑了一聲,“人都長了一張,不要看這張說了什麼,要

看他做了什麼。”

小七心想,那倒是的。

自己便有這個病,旁人說什麼,便也容易輕信什麼。

雖說當局者迷,但這個病總是要改一改的。

小七跟幾步,又道,“公子審陸大人,我不該在一旁。”

那人只是說,“我何時防過你。”

這倒是的,他從也不曾防過

再不說什麼話,一路默然跟著。

所經之路與出門前已然大不一樣,那被刨出來的土挖開來的坑,已換了一樹樹的山桃。

你瞧,蘭臺已有幾分像桃林了。

及至正堂,陸九卿已然垂手立在一旁等候,見他來仍舊謙恭有禮,“公子。”

那人行至主座,不不慢地坐了下來,命陸九卿落了座,怕閑著,還給也找了點兒事兒做。

他說,“小七,斟酒。”

斟酒便斟酒,自小侍奉人是侍奉慣了的。

小七捧來酒樽,寺人早把酒樽燒得溫熱熱的。置了角觴,拂袖分別為二人斟滿。

這一次的審訊初時還算平和,甚至看起來不過是賓主小酌,不算是什麼審訊。

那人先說的都是些無關痛的話,譬如他問,“見過阿蘩了。”

陸九卿垂眸應了,“是,已經見過了。”

那人舉觴輕啜,“莊王十五年冬伐魏,你我在帳中共飲,那時一如眼前,亦是小七斟酒。我那時便與你說,阿蘩總念起你,你可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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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恍然,燕莊王十五年便是魏昭平三年。原來那時候,竟已經在公子邊了。

陸九卿神坦然,“公子的話,九卿都記在心里,一句也不敢忘。”

那人一嘆,“阿蘩嫁去魏宮,我已十分后悔。但若嫁的是你,必不是如今這般模樣了。”

“公主金枝玉葉,微臣從不敢肖想。”

從他的話里,聽不出真正的意思。

誠然,君子就要克己守禮,但克己守禮到底算是好事還是壞事?

但凡他當年爭一爭,搶一搶呢?

正如適才,但凡他逾矩去握一握章德公主的手,但凡他逾矩去章德公主的眼淚,那該多好呀。

可他方言矩行,安分守命。

那人一嘆,“你在我邊有多久了?”

“四年了。”

“才四年。”那人眸淡淡,平靜地問話,“我從未問過你,九卿,你堅守的道義是什麼?”

陸九卿緩緩抬頭,“為謀天下一統,立一個太平盛世。”

那人頷首,一雙漆黑的眸看似溫和,里卻又蘊藏著鋒利寒意,“你為誰而謀?”

陸九卿正襟危坐,肅答道,“為公子。”

小七恍然一怔,一時竟沒能辯清楚他說的到底是“為公子”,還是“魏公子”。

那人的眸在陸九卿上掃著,端量他,也審視他,“為誰?”

陸九卿仍是謙恭仁厚的,“為燕國的君王,為天下的霸主。”

“燕魏楚羌,誰能做天下的霸主?”

“唯我燕國大公子。”

“你可負過我?”

“微臣不曾。”

“昨夜可見了小周后?”

“微臣不曾。”

“那你見的是誰?”

陸九卿頓然,好一會兒才道,“微臣就在蘭臺。”

那人輕笑,“你若來,我怎不知?”

陸九卿蹙眉不言,好一會兒沒有回話。

那人眉梢眼角,薄怒涌。抬手將酒觴重重地拍在青銅案上,再開口時已是十分的冷冽疏離,“你到底是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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