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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宮殺,公子他日日嬌寵》 第443章 等我,很快

窗外的雨一滴一滴地下,一滴一滴地打在人的心頭。

小七借著燭看章德,那日漸憔悴的面孔看起來又有了幾分好氣

章德公主來的時候,謝玉極進屋,大多時候不過立在門外催上一句“公主該走了”,這回卻留一起吃了茶。

他說,“公主與蘭臺大不一樣。”

是了,一母所生,卻大相徑庭。

一人生多疑,專制暴

一人嫻淑敦厚,溫婉純良。

章德公主垂眸靜默良久,“大澤君與哥哥和魏公子,也都是完全不一樣的人。”

是了,就連龍生九子,都各有不同,這世間又有什麼人是完全一樣的呢?

北地狼王極權霸道,魏國赤狐溫潤高華,南國劍客似鷗鷺忘機。(鷗鷺忘機,指人無巧詐之心,異類可以親近。喻淡泊居,不以世事為懷)

但有一,同出一轍,不謀而合。

此三公侯,都是于家為國要撐天柱地,負重致遠的人。都是肩負道義,壯懷激烈的人。

孟子嘗說,天下之本在國,國之本在家,家之本在

人與家國,原本便當同聲相應,同氣相求,同命相依。

在這樣的世道里,旦夕之間便是覆地翻天,社稷為墟,沒有人能無拘無礙地活著。

亡國滅種,滅的不是一人一家一姓,是戰,是災荒,是大疫,是十室九空,白骨野,海尸山。

但你說這南國的劍客就是一個逍遙外曠達不羈的人嗎?

不,就連這南國的劍客,也仍舊要潛伏在薊城之中,也仍舊要以大澤君的份南征北戰,蹈節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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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誰要圖天下,誰要起征戰,誰要張撻伐,誰又由得了自己。

他們為的是自己的國家,故此無人就定是罪惡昭彰。

(出自《詩經·商頌·殷武》,“撻彼殷武,伐荊楚”;又見清吳趼人《痛史》第十九回“如陛下必要大張撻伐,以示天威,則當多派士兵,以期必勝。”)

連綿的夜雨愈發襯得室靜默,燭花搖影,在三人臉上映出了斑駁陸離的,一個個的俱是神凝重,憂心如酲。

謝玉問,“公主每夜如何出宮?”

“是有宮人送我出來,才出宮門,我們就分開了。是從小照看我的老丈,不會出事。”(在先秦到魏晉的文獻中,丈人是對老人的尊稱,并非指岳父)

謝玉又問,“公主可見過魏使?”

章德公主黯然一笑,“白日母親的人看得,是不許我見魏使的。”

繼而一嘆,“母親氣壞了,一直守在蘭臺,沒有回宮,這麼多年,幾乎是從來都不

曾有過的事。”

小七見章德黯然垂著眸子,便知仍舊心中介懷。

想來也是,“下堂婦”這樣的話從生的母親口中說出來,就好似萬劍穿了心,怎不使痛心傷臆。

小七握的手,溫聲寬道,“千萬不要傷心,母之間,總會好起來的。”

章德公主悵然嘆息,“憂心哥哥,說了許多不該說的話,也做了許多不該做的事,我是做兒的,不與置氣。氣過了,也就想開了。”

頓了一頓,又歉然抬起眸子來,“不說我的事了,但若大澤君想見魏使,或要帶去什麼話,我定能想出辦法見一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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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麼冰雪聰明的人吶,知道謝玉留吃茶必是有話要說,因而開口,不使旁人為難。

但不為難旁人,往往便要為難自己。

面對這樣的公主,謝玉亦是不忍開口罷?

因而他好一會兒才道,“是有一事,想托公主打探魏使何時起程回國。”

章德公主笑,“這好辦,我回宮一問便知,明日定能帶來個準信兒。”

謝玉低聲道,“薊城風聲愈發了,不能再留,我們打算混進魏國的車駕,趁機出城。但若公主能見魏使,還請公主費心,催他們早些。”

章德公主怎會不應,慨然應允了,“你們放心,我畢竟還算是魏公子夫人,他們總能給幾分面子。”

章德就是這樣的人,一個與人為善的,一個有求必應的,一個為了朋友什麼都肯做的人。

肯為楚人盡心,便也意味著對母族的背棄。

自己定是了然于懷,但依舊甘愿赴火蹈刃,連半分的猶疑顧慮都沒有。

小七不知這于章德公主而言,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章德的手,憂心忡忡的,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聽見謝玉又叮囑道,“魏人亦是反復無常,還請公主不要半分消息。只需知道他們起程的時辰,我們想法子暗中混進去便是。”

章德公主又笑,輕輕拍著小七的手,“見了魏使,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我都知道。”

雨還沒有停,這片民宅地段偏僻,燈,這雨里的夜便愈發濃得滲人。

章德公主飲了茶,這便起了打算走了,“老丈還在等我,大澤君,小七,我明晚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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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心中不安,

忍不住拉住章德的手,“永遠也不要為我犯險!永遠不要!但若有一點兒不對勁,都立刻停下來。明晚之后,就不要再來了!”

那公主溫一笑,“送你走了,我就不來了。薊城我也不喜歡,總是要去魏宮,為自己活一場。”

是了,薊城這地方,如今們都不喜歡了。

喜歡的人留下,不喜歡的人走,看起來易如拾芥,當真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吶。

但若真能離開薊城,但若真能為自己痛痛快快地活一場,那該多好啊。

那陳舊的木門開了復又掩上,發出吱呀一聲刺耳的聲響,那帶漸寬的公主冒雨走了。

出了這道門,大抵仍舊要蒙住雙眼,在這重重的積水里深一腳淺一腳地走。

這黑燈瞎火的,又要怎樣回宮呢?

是一步一步地走回去,還是何有一輛馬車于暗中等

小七道,“謝玉,天黑路,去送送公主罷。”

次日撥云見日,是個難得的晴天。

然而薊城的虎賁是白日就來搜捕了兩回,蘭臺那獵犬的狂吠似虎嘯豹吼,遠遠地就聽見其低嗥咆哮,聲如雷,骨悚然。

你瞧,就連蘭臺的獵犬也來了。

楚人卻再沒有別的地方可以轉移,一盆水潑在地上,消了火盆和藥味,一人推開后窗佯作逃了出去,引開虎賁與獵犬,小七與謝玉就躲進了地窖里。

地窖不大,只能容下兩三人。

聽著那虎賁的戰靴就在頭頂咚咚地踩著,踩得人七上八下。

聽著那獵犬狺狺狂吠,吠聲也就在頭頂上如驚雷一般響著,震得人骨筋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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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揚聲大,“中郎!有帶的帛帶,人就在這里!”

有人冷聲叱道,“他大爺的!從窗口跑了!快追!”

那人聲,腳步聲與犬吠聲一片嘈雜,這喝令聲一出,立時八方呼應,“快追!快追!追上有重賞!”

的腳步與尖利的犬吠聲這便要追出去了,卻又聽適才罵人的那中郎命道,“把這賊窩一把火燒了!”

小七想起來從前雪里的追殺,那一次亦如此時一般,地窖與雪一樣狹小,與謝玉挨得極近。

然而那一次的人尚要活著的,如今卻再不留活口了。

眼里一,小七仰頭謝玉,與那時一樣低低地他,“謝玉。”

這地窖黑的,不見什麼亮,淚眼朦朧的,也看不清謝玉的神

但黑暗中的謝玉心跳依舊平穩有力,他也亦似從前一樣回

,“我在呢。”

問,“我們會死嗎?”

謝玉握住了的手,拉著的手探向了他的佩劍,那把佩劍曾為殺人無數,此時就懸在他的腰間。

他說,“你不會死。”

冰涼的劍握在手中立刻就使安下了心來,想,有謝玉在,又有什麼可怕的呢?

大不了一死,死又有什麼可怕的。

在這混的世道,死多容易呀,唯有活著才是最難的。

接著外頭便有人點起了火,有人高聲大笑,“燒了!”

燒了。

燒了。

想起來自己從前也一把火燒了黑的暴室,燒了高聳聳的青瓦樓。

上兀自一凜,在這七月底打起了寒

雪里追殺,青瓦樓塌,哪一件不在提醒著過去的百折千磨吶,而那樣的百折千磨再也不該有了。

謝玉笑道,“等我,很快。”

小七拉住他的手不肯放,“你上有傷啊!”

肩有箭傷,有刀傷,一人怎敵得過壯強健的虎賁軍吶。

然而屋里那柴火布帛焚起的煙氣將將沿著隙往地窖嗆來,謝玉便拔劍撞開了地窖的門。

曾有人為闖進火海,亦有人為撞開地窖。

小七掩面痛哭,卻不知自己到底因何而哭。

那滾滾的黑煙沿著地磚隙往地窖嗆來,外頭的高聲大笑戛然而止,繼而那大笑變了慘呼。聽見短兵接,錚然作響,也聽見有人失聲哀嚎,片刻之后氣息斷絕的聲響。

扶著墻壁走出地窖,見烈火熊熊,死亡枕藉,而謝玉正持劍立在屋中,傷口迸裂,劍鋒滴

他在面前俯下來,眉心的紅痣幾乎要淌下來。

他是疼的,小七知道,因了自己眉心的痣也總在疼的時候紅這般模樣。

但疼的話謝玉一句也不提,他說,“快上來,我背你走。”

是了,很快就會來人。

但凡一有點兒風吹草,明著的暗著的,全都要聞風而至,搶得頭功。

而自劫掖庭以來,似今日這樣的殺人滅口,已不知是第幾回了。因而他們便益發盼著公主來信,也益發盼著魏使早走。

勾住謝玉的脖頸,盤上謝玉的脊背,就這麼跟著他走。

想,謝玉此時背,就似從前背在雪夜里走。

謝玉多好啊。

從前的好,現在的好,不知何以為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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