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歆自然欣然應允，笑嗬嗬地說道，“那自是最好……有口福了。你們是不知道，我這幾日喝藥喝地舌頭都麻了，大抵是病糊塗了，給自己開藥開得又苦又……委實是不太聰明了。”

子秋哈哈笑著，笑沈姑娘是個傻兮兮的，大抵是笑夠了，才沒什麽誠意地勸著，“良藥苦口嘛……都說這醫者不自醫，沈姑娘卻能給自己開方子治病，可見醫了得、當真了得，姑娘您說是吧？”

沈歆扯著角衝“嗬嗬”冷笑，子秋才算是“良心發現”，認真問道，“那如今沈姑娘這傷寒可是好了？”

沈歆頷首道好多了，又說，“所以今日我就賴在此了，吃點好吃的，犒勞我自己一下。若是吃得不滿意，我便拿你是問！”佯裝趾高氣昂的模樣，看起來審視有趣，子秋嘻嘻笑著拍脯，“小的明白，小的縱然使盡渾解數，也要讓沈家大姑娘滿意！”

姬無鹽看著們鬧，含笑代，“這傷寒剛好，你做清淡一些的……別又給吃壞了鬧肚子。”

“好嘞！”子秋認真應允，又道，“要不奴婢做一道藥膳，剛學的，王嬤嬤本就是按著姑娘的口味教的，說是姑娘喜清淡。方才回來的路上奴婢去了趟大廚房，廚娘說沈姑娘這兩日都在自己院裏吃的，大抵是沒怎麽吃吧？這一下子也不好吃油膩了，吃點藥膳養養胃，自是最好了。”

“。隻要是子秋姑娘做的，我都吃。”沈歆拍拍吃飽了的肚子，朝著姬無鹽努努，“我可比你家姑娘好伺候多了，聽說你家姑娘這張喲，可挑了，是吧？”

子秋看了看姬無鹽，又看看沈歆，笑，“沈姑娘從何聽說的？我家姑娘好伺候得很！”信誓旦旦，眼神堅定。

“王嬤嬤說的。”沈歆和盤托出，“王嬤嬤還說了，腦袋上那麽多白頭發，大概有一半是為了給你家姑娘想新的菜式想出來的。”

方才還目堅定信誓旦旦“我家姑娘好伺候得很”的子秋嘿嘿一笑，點了點頭，輕聲做了個口型，“是是是……”

姬無鹽抱著胳膊靠著椅背無奈苦笑，卻也任由兩人當著的麵細數自己到底有多麽難伺候，並不反駁。

冬以後，屋子裏就燃了爐子，銀骨炭煙味淡，燃起來聲響也小，隻偶爾“劈啪”作響，亦被掩蓋在笑語歡聲裏。屋三人其樂融融，半點主仆之分都沒有，做丫鬟的嘻嘻笑著一邊掰著手指頭一邊細數自家主子到底有多麽挑食、多麽難伺候，客居的沈姑娘掌大笑說著“這子果然是傳”雲雲，而做主子的也隻是靠著椅背含笑聽著、縱容著，完全沒有生氣。

屋外，臺階之下，寒風凜冽裏，白雪一個人孤零零候在那裏，等待一個注定不會到來的傳喚。

明明隻是門門外的區別，卻仿若天塹之隔。

其實一直到子秋回來之前，都覺著，沈、姬兩位姑娘雖然是出了名的要好，但那終究隻是表麵上的，那些個世家千金不就是如此嗎？遇著了就是“姐姐、妹妹”的你好我好大家好，背地裏卻是見不得別人比自己好上半分。

沈歆客居於此，姬無鹽若真拿當閨中姊妹，怎麽可能就派自己這麽一個小丫鬟照顧著，沈歆病了都沒人看見當真隻是自己的原因嗎？這世上多得是看主子眼行事的奴才！至於沈歆……若當真拿姬無鹽當姊妹，方才也不會說那些個怪氣的話了，不是嗎？

可是……直到此刻，白雪才突然不確定了。

們看起來……真的關係很好的樣子。若真是如此的話，那自己這番折騰，興許得罪的還不隻是沈歆，興許連帶著一起得罪了這正經主子。

白雪擰著手中的帕子，咬著站在這冬日裏的冷風裏，隻覺得渾上下都著風似的，生冷。

屋，子秋見著沈歆放下碗筷表示吃飽了，才揚聲喚道，“誒，外頭站著的那位……”

白雪抬眸看去，眼底芒漸起，便聽姬無鹽喜怒不辨，淡聲提醒，“白雪。”

子秋恍然大悟，“哦對，白雪！沒點兒眼力見的，姑娘們早膳都用完了，你還杵在那裏作甚？不知道進來收拾嗎？還是沈姑娘太好說話了，平日裏萬事由著你，讓你這般不懂規矩，往後在咱們姑娘院裏可得提著十二分神仔細辦差，可曉得？”

白雪拾階而上，在門外彎著腰，低聲應是，然後才進了屋子，低眉順眼默默地收拾碗筷，無人看見的地方，後牙槽都咬。

“哦對了！”子秋突然說道，“方才奴婢不是去楚公子那邊了嗎，正巧他今日在家呢，奴婢就同他說了白雪的事……姑娘，您猜公子怎麽說？”

言語微頓間，目流轉於白雪上，如願看到對方收拾碗筷的手抖了一抖，碟子撞上瓷碗，輕微又清脆的聲響。疏忽隻那一瞬間，白雪很快恢複如常，隻是收拾的作明顯慢了很多，顯然拖著時間等一個答案。

姬無鹽自然也注意到了，拿眼瞥了眼故弄玄虛的子秋，到底是配合著問道，“兄長說什麽了？”

子秋咧一笑，咳了咳，散了笑容，模仿著上楚那張沒什麽表的臉，著聲音，“咱們公子說了，這什麽白雪……他是不認識的，也不想認識。不過是一方帕子罷了，也不值什麽銀錢，既喜歡的話送給也，左右他也斷沒有再要回去用的道理。公子還說，他都不認識的人，如何對待、如何理全憑姑娘做主便是，隻是喜歡拿人帕子的子，的確是沒什麽規矩，是該好好教教。”

說完，咧一笑，“公子說的就是以上這些了。哦對了，公子還說了，他這人名聲早就狼藉了，姑娘行事不必有所顧慮。”

白雪臉一白，手中一鬆，筷子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