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晢拱手道“父皇,眼下,李大將軍已然攻打到了幾離河河畔,只余一城之距。
兒臣以為,這一城攻下之后,兩國之間便可休戰了。”
“說說緣由。”乾元帝靠在椅背上,緩緩開口。
“幾離河猶如一道天塹,將大金劃為兩半,此塹易守難攻,若想打過幾離河去,必然要耗費極大的人力與錢財。
將士們為國拼殺,不該因為明知道沒有勝算的仗,而傷甚至是失去命。且國庫所余,不足以支撐大軍度過幾離河。”趙晢不疾不徐,娓娓道來“就算勉強渡過幾離河,糧草軍需也必然后力不濟。
自大金不斷擾邊關,此戰由來已久,邊關百姓與將士們也都亟待休養生息。
綜上所述,兒臣以為幾離河以北之地可盡歸我大淵所有,讓大金向大淵稱臣,與比剎國一般,每年向大淵上供若干,如此方是長久之計。”
“父皇。”趙旬上前行禮“六皇弟雖然言之有理,但兒臣不贊同,兒臣以為,這仗還是要打的。
將幾離河以北之地收我大淵國土,那自然是理所應當。
不過,大金也不是吃素的,他們必然不甘心,就算是暫時被稱臣,以后也還是會糾結兵力,打過幾離河的。
咱們大淵如今要做的就是徹底的拿下大金,把他們打怕了,打的不敢再抬頭,不敢再生出毫與我大淵作對的心思。”
“五皇兄所言,皆需極大的人力與力支撐,眼下并不能。”趙晢眉眼不,淡淡開口。
“李大將軍如今攻打大金勢如破竹,趁著這個機會拿下整個大金,才是正經。”趙旬道“否則豈不辜負了眼下這大好的形勢?”
“眼下是大好形勢,但想要打過幾離河,并非易事。
待個幾年,國庫充盈,又何須懼它?”趙晢淺淺反問。
“沖鋒陷陣需得一鼓作氣,若是停下來等幾年再作戰,士氣遠遠比不得如今。”趙旬道“父皇,兒臣以為還是不要和談的好,請父皇明鑒。”
乾元帝道“岐王想打過幾離河去,甚得朕心,但太子說的也有道理。
岐王既然如此主張,可曾想過軍餉與糧草從何來?國庫里如今可不充盈了。”
“兒臣愿意奉金于國。”趙旬道“兒臣覺得,既是為國,文武百皆可慷慨解囊,有力的出力,有錢的出錢。
如兒臣這種無甚多錢財者,據
自己的家底量力而行,家財萬貫者,可多出錢財。
如此眾人累積,必然能助我大淵攻過幾離河,拿下大金都,盡揚我大淵國威。
從此世上再無大金,只有我大淵一統河山,再無人敢欺。”
他說到后來慷慨激昂,這也是他的夢想與野心,待他坐上那龍椅,他必然要拿下周邊這幾個國家。
他說的慷慨,卻沒有幾個人附和他的。
就算是極力支持他的人,也都沒有開口,雖然知道他這話是想讓東宮多出錢財,誰讓太子妃家財萬貫呢?
可太子妃就算是給再多,也不能替他們出銀子,這滿朝堂都是人,誰愿意將自家錢財往外捧啊?
“好!”乾元帝一掌拍在扶手上,笑起來“岐王是個有大志的。”
“謝父皇夸獎。”趙旬也笑了。
從前,他假裝弱,一直蟄伏。但從經過這幾件事之后,他發現父皇是偏向他的,漸漸便有些肆無忌憚了。
他也要讓父皇知道,這天底下不只有趙晢一人出類拔萃,他比趙晢也是不差分毫的。
“只是不知道眾卿愿不愿意?”乾元帝含笑問了一句。
大殿一片安靜,沒有人開口說話。
乾元帝又道“太子,你來說,倘若你出銀子支持邊關打仗,你可愿意?”
“為大淵,兒臣必當盡力而為。”趙晢回道“不過,兒臣以為邊關戰況多變,打仗不是一時的,眾人捐錢亦并非長久之計。”
“太子殿下所言極是。”
“臣附議。”
“臣也以為是如此。”
趙晢一說話,頓時有不人站出來附和,不只是因為不想出銀子,也因為趙晢說的確實有道理。
“不知六皇弟能不能做得了太子妃的主啊?”趙旬含笑掃了趙晢一眼。
趙晢淡淡回道“太子妃是通達理之人,既是我的正妻,與我便是一的。
我所應之事,必然會應。”
“那敢好。”趙旬笑起來“外頭傳言說六皇弟懼,我看六皇弟對太子妃也頗為疼,還險些當真了呢。”
朝堂上,頓時有不人笑起來。
眾人都向趙晢,要看看這個一向端肅的太子殿下打算如何應對這樣的調侃。
“五皇兄,這是朝堂之上,還請不要隨意說笑。”趙晢面無表,語氣淡淡。
眾人見他神毫無波,頓時覺得沒趣,也都紛紛收回了目。
“大金之事,還請父皇定奪。”趙晢向上首拱手。
乾元帝沉著道“此事,朕要好生思量一番,明日再議。
眾卿退下吧。”
“退朝——”
德江高唱。
翌日再議之后,乾元帝最終還是決定和談,讓大金為大淵的附屬國。
慈壽宮。
曹嬤嬤畢恭畢敬的站在太后跟前。
“你坐那,哀家和你說。”太后和悅的抬了抬手。
“太后娘娘,奴婢就是奴婢,哪里有在主子面前落座的道理?”曹嬤嬤堅持站著“娘娘不要再和奴婢客氣了。”
“你呀,這麼多年還是這樣。”太后無奈地搖了搖頭“你這個人是最是守規矩的,要不然怎麼說,把你放在瑤兒跟前,哀家最放心呢。”
“都是奴婢當做的。”曹嬤嬤低頭。
“東宮那里如何了?這麼久了都找不到一個機會嗎?”太后轉過話鋒,臉上的笑意也消失了。
“之前,太子殿下防備的十分之嚴,奴婢實在是找不到機會下手。”曹嬤嬤道“不過太后娘娘放心,這一回奴婢有把握了。”
“怎麼說?”太后來了神“你是找到機會了?說來聽聽。”
“陛下答應與大金和談,這也有些日子了,如今李大將軍要班師回朝,接陛下的封賞。太子妃因為此事,十分歡喜,便顧不上像從前那麼防備著了。”曹嬤嬤接著道“奴婢以為,也是因為這麼長時間東宮都沒有出過事,所以太子妃沒有了警惕心,這正是奴婢下手的好機會。”
“倒確實是找到好機會了。”太后很是滿意的點點頭“那你就抓時間,不要再耽擱了。哀家的年紀一天
大似一天,瑤兒膝下沒個子嗣,哀家只怕是將來不能瞑目啊。”
“太后娘娘千萬不要說這種不吉利的話,娘娘是有福之人,要活到千歲的。”曹嬤嬤就連說好話,也是一板一眼的“側妃娘娘也必然不會讓太后娘娘失,一定會誕下麟兒,在太后娘娘膝下承歡的。”
太后聽了這話,心里頭還是舒坦的“千歲就不想了,能活到百歲,便已經是古來稀有了。
對了,你做事的時候盡量小心一些,不要被太子妃察覺了。”
“太后娘娘放心,就算是被察覺了,奴婢也絕對不會連累側妃娘娘的。”曹嬤嬤連忙保證。
太后心中甚是滿意,待越發的和悅起來。
主仆二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太后便打發曹嬤嬤去了。
“孔嬤嬤。”太后看著曹嬤嬤離去了,開口喚了一聲。
“太后娘娘。”孔嬤嬤連忙上前,躬聽令。
“上次,哀家暗示過皇后,讓去彈劾太子偏寵偏太子妃,怎麼到如今還沒有任何靜?”太后皺著眉頭問。
孔嬤嬤搖了搖頭“奴婢也不知。是不是太后娘娘暗示的不夠明顯,皇后娘娘沒有會過意來,所以就沒有照做?”
“是什麼樣的玲瓏心思,難道哀家不知嗎?豈會聽不懂哀家的暗示?”太后冷哼了一聲“這是看哀家年紀大了,說話不管用了,不想替哀家出這個頭了。”
孔嬤嬤低下頭“那眼下該怎麼……”
“去來。”太后敲了敲案幾吩咐“待哀家再敲打敲打,若還是不照做,可就怨不得哀家了。”
“是。”孔嬤嬤應了,轉到外頭安排去了。
太后盯著墻邊的一個長頸纏枝瓷瓶,面上出了微笑。
李璨中藥,不能生育。
夏婕鷂如今正在長公主養著,也不能伺候趙晢,眼下,正是提出讓趙晢雨均沾的好時機。
趙晢還能寵幸誰?此事定然能的。
而最多損失一個曹嬤嬤,這買賣當真是怎麼算怎麼賺。
想著站起來“來人,預備一下,哀家要到花園去賞賞花。”
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愉悅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