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媳兩人都著嗓子說話說著話,屋里安安靜靜的,就聽到哐啷一聲脆響,不是東西砸爛的聲音,而是那種瓷被翻的聲音。
“武安你咋回事?洗個小碗還能把碗了?”
武安著手從和堂屋相同的灶房里走出來,“沒啊!我的小碗早就洗好了。”
“那不是你是誰?”王氏還要再問,顧茵把手指豎到前,比了個噤聲的姿勢。
三個人輕手輕腳地又進了灶房,就看到灶房的窗臺上放置的小碗已經被倒了。
湯打翻在了窗臺上,碗里的也了一些。
三人眼觀鼻鼻觀心,呼吸都放輕了。
又安靜了半晌,一只小黑手了上來。
王氏一把撲過去,把那只小手抓了個正著。
對方沒想到會被人抓住,驚嚇之余就開始用力地掙扎。
不過這點力氣在王氏眼中自然不算什麼,但怕傷到他,還是只能留著力氣。
顧茵立刻打開后門出了去。
果然碼頭上那小孩此時正掛在自家窗臺上——他還穿著那個黑漆漆的斗篷,一只胳膊被抓著,兩只小腳費力地踮在地上,正發了狠扭著自己的。
但是看到顧茵的時候,他認出了,沒再接著掙扎了,只焦急地啊啊兩聲,似乎是讓顧茵想辦法把他放開。
顧茵趕上前把他抱起來。
小家伙上還帶著寒氣,一的骨頭,輕飄飄的好像沒有重量,抱起來真和貓崽兒差不多。
王氏看把小孩抱住了,怕那孩子掙扎起來抱不住,趕讓抱著孩子進了屋。
“總算是抓到了!”王氏笑著呼出一口長氣。
這孩子自從那天被驚到之后就沒再出現,后頭天氣一日冷過一日,關捕頭都沒能找到他的蹤影。王氏和顧茵都已經做了最壞的猜想。沒想到兜兜轉轉,他居然又出現在了緇巷附近。
“這小崽子好像沒比從前更瘦?”王氏說著就手要把他從顧茵手里接過去。
那孩子卻一下進了顧茵的懷里,一雙黑漆漆的小眼睛滿眼戒備,眼神已經往后門飄去,好像在思忖著怎麼奪門而逃一般。
“這小白眼狼怎麼只和你,難道我喂他了?”王氏不高興地撇撇,不過還是退后了半步,沒再去他。
“可能是他吃我做的東西,所以才對我不同。”顧茵抱著他,怕又把他嚇跑,放聲音道:“你還不?”
那小孩收起看向后門的眼神,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
王氏去收起窗臺上被倒的小碗,從鍋里澆上一勺子熱湯,又拿了個燒餅。
顧茵則抱著孩子做到堂屋的桌前,讓小武安幫著擰了布巾子過來給小孩手。
小孩乖乖地任由顧茵了手,這才撲到桌上大口吃了起來。
“你慢點兒,沒人和你搶!”王氏離小孩一步開外,看到他這發了狠的吃相,又對著顧茵無奈道:“得虧你今天在家,不然我還真制不住這貓崽子。這兩天實在冷的厲害,都不知道他怎麼活到現在的。”
當然王氏以蠻力肯定能抓住他,但是就像那次關捕頭去找他,差點把他著跳了河,想在不傷到他的前提下抓住他,還不是個簡單的活計。
顧茵朝著小武安努努,讓他幫著倒了碗水過來,然后喂了小孩喝水,才笑了笑說:“娘可別這麼說,他昨兒個就在我眼前閃過了,我當時都沒反應過來。還得是您這手,才能把他逮住。”
他們說著話,小武安看小孩吃完了小碗里的肘子還不夠,已經在吃桌上盤子里的,出聲道:“娘,我覺得我還能再吃一個燒餅。”
王氏說你吃屁!
“你剛和我一樣吃了兩大個燒餅,你再吃撐不死你?!”
小武安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但是我剛才洗碗了嘛,已經沒有那麼飽了。”
他平時并不會這麼貪,但是大肘子誒!一年到頭吃不了一次的東西,而且嫂嫂做的那麼好吃,儼然是他打出生以來吃過的最味的大餐了!
王氏蹲下了他的肚子,這是家長用來判斷孩子有沒有積食的手法。
小武安努力吸著肚子,然而胃那里還是鼓鼓的。
“你小子這肚子脹得像個球,為了口吃的滿口胡沁是不是?”
“娘,求求你啦!”小武安素來懂事,但說到底還是不到六歲的孩子,拉著王氏的手小聲求道,“娘,我的好娘親,再讓我吃一點吧。”
顧茵瞧見了,也有樣學樣地去小孩的肚子。果然他的胃那里也是邦邦的。
趕把他兩只小手按住,不許他再吃了。
小孩茫然地看著,又轉頭看了看還在歪纏的小武安,試探著看向顧茵開口道:“娘,我吃!”
這小孩居然會說話!王氏和小武安頓時都安靜了下來。
顧茵也吃了一驚,問他說:“是還要再吃嗎?”
他卻不肯開口了,只重重地點了點頭。
顧茵并不像王氏那麼經驗老道,所以并沒有一下子答應,把他胃部的程度轉述給王氏聽了。
王氏就道:“聽著確實是已經吃飽了,再給他喂點水。”
顧茵照著王氏的話給小孩喂了小半碗熱水,果然他沒再鬧著要吃東西。
之后就是給這孩子收拾洗漱了。
幸好早上王氏給顧茵燒洗澡水的時候,劈足了柴,也刷過木桶,所以只需要再燒一鍋熱水倒進去,并不用大費周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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