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就是這樣,”顧茵把布條藏起,有些生氣地道:“只要我一眼看不到,就沒人管得了他。從前在鎮子上的時候,我們縣太爺押送犯人去府城審,他就敢跟著一道去。我和他找了整整一夜,才聽人說他出城去了……”
或許是知道了顧野的消息,心緒激,或者是之前和青年隨口嘮叨養了習慣,不知不覺間,顧茵就說了好長一串話。
灶膛里的柴火“嗶啵”一聲響,顧茵才回過神來,歉然道:“對不住,我話多了。”
青年用柴火鉗撥弄了一下柴火,輕聲道:“無礙。”
他其實已經記不清有多久沒人和他說這種家常話了,時只覺得這些蒜皮的事不值一提,到了現在恍然回,方才明白這種零零碎碎、平平淡淡的日常有多難能可貴。
顧茵看著灶膛里躍的火苗嘆了口氣,顧野主意大,鞭長莫及。然而前頭挾恩求報,求著青年幫他傳了話,此時卻是再不好開口拜托對方長久地看顧自家崽子。
心里揣著事兒,就有些坐不住,起又搟了一些面條放到鍋里,順帶著把剩下的也拆出來,拌上醬和佐料。
等到面條,用海碗盛出,把剛才給小皇帝準備的黃瓜、木耳等剩下的菜碼也碼上,再放一個上去,重新坐回灶膛前。
“吃吧。”
青年自詡并不是重口腹之的人,畢竟打小他家家境雖然在村里還算不錯,但他娘的手藝實在是可以用糟糕來形容,后頭從軍,那更是風餐宿,能吃上一口熱乎的就不錯了。
然而前頭在邊待了一個月,舌頭居然變刁鉆了。
到了這山上,他在外頭待的時間更長,吃的是大廚房的大鍋飯,聽說那大師傅也是寒山鎮上極為有名的師傅,可也不知道怎麼了,他就是吃著不香,覺得不如隨便做的。
“多謝。”他端過海碗,大口吃起來,面條勁道彈牙,湯香濃爽口。的醬微微重口一些,配上略顯清淡面和湯,可口無比。
他本是不的,但不知不覺就吃完了一大碗。
在這寒冷的山上,發出一熱汗,他舒服地喟嘆一聲。
“還要吃嗎?”顧茵是真喜歡看他吃飯,要不是他眼前的份是假的,把他雇在食為天,每天讓他是前堂表演吃播,就算不能提高吃食的銷量,看著也讓人舒心。
“不用了,本也不怎麼。”
顧茵有些可惜地“哦”了一聲,接過他手里的碗去水槽邊上洗。
青年不明白為什麼看起來有些失落,跟著到了水槽邊。
猶豫再三,他開口詢問道:“你丈夫……孩子他爹呢?莫要誤會,不是我要多打聽,只是前頭答應過你的,要幫你離開此。所以若是他能在外接應,自然是事半功倍。”
“他不在了。”
“對不住。”青年蹙眉。
也是,但凡有些的男子,都不會放任自己的妻子落到這種境地,更不會讓自己五歲大的兒子在外頭急的團團轉,兵行險著地跟過來,還差點讓人發現了。
他的眼神落在側臉,雖然刻意把自己的臉涂黑了,還蓋著很難看的劉海遮擋住上半張臉,可是鼻子小巧秀氣,不說話的時候薄微抿,角總是微微向上挑著,整個人看起來既安靜弱卻又帶著一不服輸的韌勁兒。
到底是那個男人沒福氣了。
若是他,即便是爬,也要從地府中爬出來,如何舍得讓孤一人帶著孩子討生活呢?
這想法在腦海中一瞬而逝,他立刻閉了閉眼,把不該有的心思按捺住。
“沒事,已經是好多年前的事了。”顧茵故意沒提武青意是上戰場死的——對方是義軍中人,武青意是為朝廷效力而死的,雙方立場是天然的對立。
雖然說得輕松,但青年也嘗過痛失家人的滋味,那焚心煎骨之痛,讓他很長一段時間都夜不能寐,食不知味,便是到了如今,他每每想起,都痛得五如焚。
他并不很會安人,只岔開話題道:“孩子的事你暫且放心,我挑水的那泉眼人跡罕至,他上也有一些武藝,短期應當是無人會發現的。”
“麻煩你了。”顧茵有些赧然,“我不知道怎麼答謝你。”
“你已經謝過了。”青年指著手里的碗道。
這讓顧茵更不好意思了,對方是來做大事的,自己卻麻煩人家幫自己看孩子。一碗湯面,還是用小皇帝吃的食材里省出來的,當謝禮實在是不夠瞧的。
青年倒并不覺得麻煩,也奇怪,其實他并不是多管閑事的人,只是眼前的子和那孩子,都不會讓他覺得厭煩。
“若我有用得著我的地方,你只管出聲。”
顧茵只是個普通百姓,都知道舊朝可惡,義軍風評好,可天下大事離這樣的普通百姓很是遙遠,嚴格來說倒不是誰家的擁躉。但這段時間接下來,舊朝的人真真是讓厭惡極了,而眼前這青年,幾次仗義相助,委實是是很有義氣,很不辜負“義”這個字。
如今的心已經完全偏到義軍新朝那邊,只盼著他們能大獲全勝,結束這場風波。
后頭他們也不再多言,到了半夜,確定小皇帝已經歇下,顧茵和他也就各自回屋休息。
…………
又過三日,天氣晴不定,衛軍也一直沒有再次開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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