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悶不吭聲走到顧茵邊,大馬金刀地坐下。
顧茵抱歉地朝著兩個婦人笑了笑,又轉頭小聲詢問:“是誰惹您不高興了?”
武青意微微瞇眼,并不言語。
然而他越是沉默,便越讓人忍不住去想他發作出來是何等的駭人。
有客人在場,顧茵也不再多問,讓丫鬟呈上來茶水和點心零,放到一邊。
“二位真是抱歉,怠慢了。將軍的脾氣……”
那兩位婦人連道不敢。
開玩笑,眼前坐著的可是開國第一猛將,傳聞能空手取敵將首級的。
誰敢說他一句不好?
顧茵又問道:“方才話說到一半,兩位是需要我們府里出錢接濟嗎?”
那年輕婦人已經嚇得面無人,中年婦人也害怕的很,但想到前頭領回去的白花花的銀子,還是大著膽子道:“就是這個意思,夫人不知道,家里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
“咔嚓”一聲,武青意拿起一個核桃了齏。
那聲音雖輕,但中年婦人還是嚇得打了個激靈,到邊的話也不敢接著說下去了。
“不知你家中的傷員是哪位?”顧茵狀若無事地接著詢問。
中年婦人哆嗦著,報了自家兒子的份。
昨兒個才盤的賬,顧茵記憶猶新,立刻就道:“春分、端午、中秋,你家已經來過三次,半年領走了一百五十兩銀子,可是又遇到什麼困難了?”
的語氣還是溫溫的,半點兒不輕視嘲笑的意思。
可那中年婦人卻是面漲了豬肝。
家從前確實困難,但是自打一趟趟領回去銀錢,日子就一天比一天好起來。先是在京郊置辦了田地,那斷了一條的兒子還取了個貌嫻靜的媳婦兒。
媳婦兒剛懷上了子,想往京城里頭搬。
京城寸土寸金,好一些的民居輒上百兩。
這才又尋到英國公府來,想著前頭都來過三回,那病歪歪的英國公都沒把記住,這次肯定還能得手。
沒想到平白冒出來個國公兒媳、將軍夫人,上來就把每次來的時間都點出來了。
一百五十兩是什麼概念,即便是在京城,幾口之家省吃儉用些,也夠花一輩子的了!
又是“砰”一陣巨響,武青意把手拍在桌上,那一盤子核桃,連帶著裝核桃的盤子都了碎狀。
那中年婦人兩戰戰,立刻道:“我想起家中還有事,叨擾了叨擾了。”
說完不等顧茵喊人送客,著就往外跑。
顧茵喊一聲“石榴”,宋石榴立刻跟出去,一路跟到大門外頭,宋石榴扯著大嗓門道:“這位夫人您跑啥?不是上門來求救濟,說日子過不下去嗎?我們夫人又沒問罪您怎麼半年來求了一百五十兩銀子還不夠……只是問您家現下是不是又遇到什麼困難,您跑啥?”
那婦人頭也不敢回,心道還跑啥?不跑難道等著被惡鬼將軍拍碎腦袋嗎?
真真是豬油蒙了心,只想著英國公病歪歪的心又,十分好欺負,忘了他們家是如何起家的,敢在地府爬出來的惡鬼面前弄鬼,有錢也沒命花啊!
宋石榴那大嗓門一喊,立刻引起了附近百姓的注意。
有人笑道:“你這小丫鬟忒不懂事,再困難的人家得一百五十兩都能順遂過一輩子了,人家肯定是自知理虧才跑了。咋還追著問呢?這不把人臊死了!”
英國公府日常就有平民百姓進出,附近的人稍微一打聽,早就知道英國公多番接濟傷兵。
也早就有人在議論這件事。
那中年婦人被看熱鬧的百姓一陣調笑,臊得把臉一捂,拔足狂奔。
而府里待客的花廳,那年輕婦人都發白了。
也想跑來著,但是一來是嚇得不聽使喚了,二來是頭一回來這樣的高門大戶,進來的時候都看花了眼,就算跑都不知道大門在哪邊。
“民婦錯了,民婦再也不敢了!”那年輕婦人巍巍地就要下跪。
顧茵看武青意一眼,武青意立刻出了去。
顧茵把人攙起來,溫聲道:“你別害怕,我知道你和方才那人不同。你是怎麼個境況,你慢慢說來。”
顧茵的長相是沒有攻擊的,笑起來的時候笑意溫暖,直達人心。
那年輕婦人被安住,又想到家中境況,這才深吸一口氣,大著膽子道:“民婦的夫君追隨過將軍,但運道不好,了傷,家里實在……實在是有些難。民婦的丈夫對此事并不知,是民婦自己聽剛才那個嬸子幾次說國公爺樂善好施,救濟了好多傷兵,這才自作主張,跟一道過來的。”
說完臉就漲的通紅,“民婦只想求五兩……不不,二兩銀子買藥。”
顧茵又問清了丈夫的份,出去和武青意說了一聲。
沒想到武青意對丈夫還真有印象,嘆息道:“那是個好兵,上戰場那年才十四歲,我本有心提拔他,但一次行軍途中我們遭遇埋伏,他為了救人被砍去了雙。”
即便是在現代,沒有雙的人都很難生活,在古代,那人能活到現在儼然是個奇跡。
后頭武青意讓人收拾了一些藥材出來,請了府中一個醫,再帶了幾個仆婦,又讓人套了輛馬車,把那年輕婦人送回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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