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王氏并不認得，但是宮中能走的眷，又是上了年紀的，還不能把下人帶進來的，也就慈寧宮今日宴請的那一群了。不過方才人多，王氏也沒瞧，并不記得是哪個。

老婦人沒回答，反而問：“那你咋出來？”

“被兌的唄，我脾氣不好，我兒媳婦怕我氣上了，就讓我回來吹吹風。”

兩人在亭子里的石桌前坐下。

老婦人搖頭無奈道：“魯國公府老夫人那張啊……不饒人。”

王氏哼笑一聲，“也就是在宮里了，要是在宮外遇到，我可得給點看看。”

干說話也不得勁兒，王氏拿出荷包里的點心分給，“沒吃飽吧？這是我兒媳婦做的桂花糕，你也吃點。”

一塊糕點就拇指大小，和顧野日常吃的差不多大小。不過顧茵給顧野做小點心是怕他吃噎著了，給王氏準備這麼小的，是吃這個也不容易把口脂弄花。

這桂花糕雖然不像宮里的點心那樣有著繁復的花紋，卻是白白凈凈，點綴著一些桂花碎，吃口中芳香撲鼻，甜而不膩，又松松，不似時下點心那麼噎人。

“好吃！”老婦人由衷夸贊道。

“是吧？”王氏自豪地笑了笑，又豎起了大拇指，“我兒媳婦的手藝是這個！”

王氏方才還氣著的，說到自家兒媳婦，眼睛都笑了月牙兒。

老婦人看這麼高興，就好笑地問道：“剛不是還氣呼呼的嗎？怎麼這會兒又高興了？”

“當然高興了，上京來一家子團圓了還不高興？而且這家里當以后……”王氏說著話低了聲音。

老婦人不由被的話吸引，附耳過去聽。

“當以后就更高興了，從前哪兒敢想這樣的好日子啊？從前就覺得家里頓頓有，能吃白面就是好日子了，現在才知道還能啥事兒都不干，翹著腳等人服侍。太舒坦了！”

從前的王家只是在小鎮上算富貴，自然不會有國公府里這樣多前呼后擁的下人，大多事還得自己做。

英國公府現在的下人都是經過王府調教的，那一個心懂事，很多時候王氏都不用張，下人就知道該做什麼了。

注意到老婦人好像興致不高的模樣，王氏又問：“咋的，你家過得不高興？”

老婦人點點頭，又嘆了口氣。

王氏又問：“那是你家里人對你不好？”

老婦人想了想，說不是。

“都好的，就是他們都忙，忙著自己的事兒，我邊雖然服侍的人多，但自己覺得沒勁，好像除了混吃等死，就沒啥事兒了。”

王氏正了，說：“你這不對，啥沒啥事兒了？孩子們有孩子們的事兒，咱們自己可以找樂子啊！你喜歡聽戲不？我以前就很喜歡聽戲的，但是鎮子上難得有戲班子來，到了京城才知道這里有戲園子，每天都有戲聽呢！只是我現在還沒去過，你要是喜歡，我們下次約著一道去。”

“聽戲？那不能讓人在宮……在家里唱嗎？”

請戲班子到家里來，一唱就是幾十、上百兩，王氏當然不能說不舍得這個銀錢，拍著大道：“在家唱，就自己聽，多沒勁兒？就要去戲園子，人一多，大家一起好拍手，那才帶勁兒呢！”

老婦人想了想說：“你這麼一說我好像有點明白了，怪不得我從前在鄉下也喜歡聽戲的，后頭喊了人來唱，反而覺得沒勁。”

“是吧？”王氏笑瞇瞇的，“就像宮里吃飯，飯菜再好，大家都斯文得不行，一筷子夾兩菜兒，放到里嚼幾十下，你說這能吃的香嗎？是一個道理。”

那老婦人又連連點頭，“對！我就不愿意和們一道吃飯！”

后頭兩人嘮起家常，這才知道兩人娘家都姓王，脾氣相仿，年齡相近，從前還都是鄉下農婦，那共同話題真的是太多太多了，是撿牛糞都能聊上一刻鐘。

不知不覺就嘮了半個多時辰，一直到宮人過來尋了，說是宴席已經散了。

王氏才依依不舍地和分別，又道：“老姐姐，我可是上你這個朋友了。咱們約好了聽戲，你可別忘了。”

老婦人也舍不得，拉著的手點頭道：“好，我過兩天就去找你。咱們一道聽戲。”

第75章

王氏剛離開涼亭沒多會兒, 顧茵也尋過來了。

“娘怎麼去了這樣久，可是真的氣上了？”

王氏笑著說不是，“誰跟那種人置氣？是我遇到了個老姐姐, 格外投緣。”

說著轉指給顧茵看, 卻發現涼亭里已經沒人了。

顧茵挽上王氏一條胳膊，“是哪家的老夫人？”

問到這個, 王氏也卡殼了，拍手道：“聊得興起, 忘了問了！不過我倆約好一道看戲, 說過兩天就來尋我。”

王氏是喜歡熱鬧的人, 從前在寒山鎮的時候, 和許氏雖然時常拌，但焦不離孟的, 干啥都喜歡招呼對方一起。

到了京城，雖然一家子團聚，卻了同輩的朋友, 有時候也會有些孤單。

所以今天遇到投緣的朋友，格外高興, 已然把那魯國公府的秦氏拋到了腦后。

時值正午, 宮宴散了后, 一眾外命婦各自出宮。

走出宮門的時候, 王氏低聲道：“怪沒意思的, 起了個大早梳妝打扮, 又是坐車, 又是走路，到了宮里沒說兩句話就是吃宴，吃完就走了。一上午的工夫就這樣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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