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元帝前頭還在聽他的大道理，聽到最后可記不住前頭聽得什麼了，只笑著問他：“我是啥？”

他連“朕”都不稱了，可見是有多高興。

顧野小臉一紅，但說都說了，再扭也沒意思，干脆就道：“你是皇帝，也是我爹，我說錯了嗎？”

“沒錯沒錯。”正元帝大笑起來，“既然馮鈺要當你的伴讀，他外祖又對你有恩，這兩日朕就空把他們召進宮來，怎麼也得見見他們。你先知會他們一聲，做做準備。”

皇帝見人肯定不是白見，肯定是要給好的，顧野就幫著答應下來。

當天從宮里出來后，顧野沒等到馮鈺，就去了食為天，提上食盒去看自己在京中的另一個朋友——小哥。

最近《親緣記》的戲票真是賣瘋了，那園主也是個鉆錢眼子里的，如今不止三場，還家開一個夜場。

夜場在傍晚的場次結束后，在宵之前，時間實在是張。等于晚上小哥等人連口氣的工夫都無，立刻要接著開唱。

就這樣，夜場還幾乎座無虛席呢。

小哥還是個半大孩子，這些天不知道是因為累著了，還是上火，一直嗓子疼。聲音都不如以前清亮了，請了大夫看也看不出個所以然。

然而他在這戲里唱的還是個重要的角，惡婆婆的兒，兒媳婦的小姑子。

這小姑子年紀輕輕，被親娘養的刁鉆任，翻來覆去地刁難嫂子。

戲份不輕，他也就不能告假。

他正懨懨的準備勒頭上妝，園主和小哥同戲班的俏花旦一道端著幾個茶盞過來了。

園主如今待小哥越發殷勤，進來了就道：“小哥累著了吧？瞧你這小臉，一點神都沒有。我這里有從外頭買來的新鮮吃食，油茶，說是能提神醒腦，生津止。你快趁熱吃一盞。”

“有勞班主了。”小哥起致謝。

昔日班主是如何眼高于頂的，他可沒忘記。所以盡管園主如今的態度和從前判若兩人，小哥待他也還和從前一樣，禮貌而疏離。

園主見怪不怪，后頭沒多會兒就離開了。

那俏花旦跟著園主過來的，他手上也有一盞。

看小哥依舊屋子對鏡，沒那盞油茶，他端著自己手里的品嘗起來。

花旦咕咚咚咽下好大一口，“真香啊，這東西確實新鮮，又香又濃，園主費了功夫托人弄來的，你快嘗嘗。”

小哥到底年紀不大，聽他這麼夸贊，不嘟囔道：“真有這麼好吃嗎？”

花旦笑瞇瞇地說：“你嘗嘗就知道了。”

小哥揭開茶蓋，吃了一口，奇怪地皺了皺眉，“有點膻，我吃不慣。”

花旦又道：“你小孩家家不懂，這就是特別的風味，多吃兩口就好了。”

小哥點了點頭，又抬起茶盞到邊，那俏花旦一邊吃自己手里的，一邊笑瞇瞇地看著他。

后頭有人來尋花旦，他就先去忙，離開前還叮囑小哥就算吃不慣，也不要浪費。

小哥也是窮苦人家出，自然是有這樣的習慣的，便點頭說知道了。

他這邊廂正要喝第二口，顧野過來了。

如今他在吉祥戲園也有一席之地，園主私下里結著他，想讓他給自家戲班也寫個戲本子。

他暢通無阻地過來了，看到小哥在吃東西，顧野嗅著味道詢問起來。

聽說是油茶，他阻止道：“這東西聽著對你嗓子不好。還是別喝了，我給你帶了川貝雪梨膏，我娘親手做的呢，你快嘗嘗。”

從前還在寒山鎮的時候，有一回文老太爺犯咳疾，顧茵就做過這個。

不過當時羅漢果不好買，其實并不算特別正宗。

眼下到了京城，自然是各種配料都能購買到。

那川貝雪梨膏呈現褐糖漿狀，聞著就是一清涼甘甜的味道。

兩廂一對比，小哥就把手里的東西給放下了。

吃了顧野帶來的一盞雪梨膏，小哥間確實舒服不。

后頭戲曲開唱，顧野也沒多留，只詢問他道：“這個油茶我能帶回去嗎？京中好像甚有這種吃食，我帶回去給我娘，就喜歡新鮮東西。”

小哥歉然道：“這個我喝過一口了，不然我再去問問園主，給你弄一些新的。”

顧野不以為意地擺擺手，“不用麻煩的，我娘最聰明的，不用嘗，讓看看就行了。”

小哥被人催著了，便不再多言，二人就此分開。

后頭顧野回到家里，顧茵和武青意都提前回去了。

之前他們要等著這小崽子用飯，但現在家里有客人，當然不好讓其他人跟著一道肚子。

所以就讓廚子單獨留出他的飯食，其他人先用。

等到他回來，許氏母子和葛家二老都去歇下了。

顧野把食盒往桌上一放，就開始喊。

王氏立刻讓人端來溫在灶上的飯菜，顧野大口吃起來。

宋石榴收拾他隨手放在桌上的食盒，顧野一邊吃飯一邊含糊道：“先別收拾，這里頭有我帶回來的油茶，說是京城里都見的東西。專門帶給娘的。”

宋石榴把油炸端出，放到桌上。

顧茵笑道：“是這個呀，我會做。”

宋石榴好奇地看著看著那黃澄澄的油茶，轉頭詢問顧茵道：“太太，奴婢能嘗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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