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十裏洋場

又是新一年元旦，沈婧都沒心過了。

那兩天，一如無常。

沈婧沒回雲鼎，兩個人似乎連普通的告別都沒有。

不就是這樣。

也不對，他沒有。

沈婧低頭劃手機，一片空白，真是可笑。

8點，客人散，茶樓關門。

屋裏圍著好幾位共事多年的師哥師姐。

邢文東在給沈婧結算工資，歎息，打量沈婧很久，“走了還會回來嗎。”

沈婧接過單子，“回啊，團長悉心栽培我多年，沒有團長，誰認識小阿婧。”

邢文東越想越可惜，“你啊你，不是做得開心的嗎。”

“家裏有事要離開。”沈婧起，親自給邢文東倒茶水，“這麽些年，多虧團長照顧了，您喝。”

邢文東雙手接過，疑問，“沈家啊？”

沈婧點頭。

邢文東緩和道，“也好，要是一輩子困在這裏屈才了。”

樓上的邢菲沒說話，隻看沈婧走出門的背影，早發現不對勁，天天抱著電腦忙…

“走了別回來了，不值得。”告誡沈婧。

沈婧沒回頭。

….

整夜，沈婧都在雲鼎收拾東西，也不多。

這裏的一切都是周律沉的錢買的，到底喜歡過這個地方，把自己喜歡的服和東西都打包放皮箱。

回奢寵的金屋，落地窗外盡黃浦江的夜景，璀璨燈火裏，風雲際會，一座令人無窮無邊的國際大都市。

權貴地。

十裏洋場，縱聲。

沈婧拉皮箱的作停下。

突然理解牆上那幅價值不菲的馬其頓古畫。

國主向太神宣誓，自此占有領土。

小貓咪蹲在腳邊的皮箱，“喵兒～”

沈婧彎下腰，“是去京市，就不帶走你了，周家太子有錢，每天給你請幾個保姆照顧，你過得像公主，跟我可是未知數的生活，乖乖地，以後自己住好不好。”

小貓咪眼睛水汪汪的，垂下頭，都不了。

沈婧笑著起，拉皮箱離開。

小貓咪還跟，不舍地手裏的皮箱，直至進電梯。

…

車窗外，夜景倒退，也沒心欣賞。

滴滴師傅的電臺節目播放著一首很火的歌曲，聽不清歌詞了。

沈婧讓司機師傅停在弄堂路口，想去陪陪外婆。

孤燈瞎影，提著行李箱，走得有點慢，淩晨四點，怕外婆在睡覺。

連上樓梯都輕輕踮。

這回備了鑰匙，打開鎖，屋裏紅棗米糕的味道飄香，老人家彎腰在爐灶前，頂著滄桑的手攪粥。

82高齡了。

外婆似乎聽到門開鎖的聲音，帶笑的側臉盡是安詳，“我呀，做了個夢，夢見囡囡想吃蒸糕，囡囡調皮地哩，真的過來呢。”

沈婧藏起皮箱，卷起袖口，“外婆，您坐，我來。”

外婆笑嗬嗬地把木勺遞給，躺在一旁的搖椅看，一邊開口指導。

沈婧蹲在外婆腳邊，手小拳頭，一錘一錘的給外婆按大。

相平凡且安靜，沈婧終於說出來，“我要回沈家了。”

老太太遙窗外，天天漸漸亮，高樓大廈在附近，未看得見過晨起朝。

沈婧隻好繼續說，“這是我的新號碼，不用背。”

背了，也記不住。

“給您刻在鐲子。”

說著，沈婧從外套兜裏掏出小盒子，還是托付莊明去文玩界找來的碧璽玉鐲。

“囡囡怎麽換號碼了啊？”外婆低眸。

祖孫相。

沈婧笑嘻嘻的，外婆的手背，波浪線的皺紋，起來手都糙糙的。

“用膩了。”

外婆手，糙的指腹輕眼尾的紅痕，“囡囡哭過了，不開心啊。”

笑得更大聲，“怎麽會。”

外婆一雙眼睛越發慈祥，“一定是欺負了。”

沈婧搖頭，在外婆懷裏撒，“長大了，沒人能欺負我。”

“為什麽突然去京都。”外婆頭發，一下一下，心疼地問起。

“沈爺爺病了，恰逢大姐要結婚，希我回家陪陪爺爺。”沈婧如實代，這樣外婆才夠安心。

老太太總能一針見窺破的緒，“囡囡跟男朋友分手了。”

沈婧手僵住，沉默幾秒，突然以笑聲掩飾。

“我哪有男朋友唷，當初不想相親，編出來騙您的。”

老太太微微下陷的眼窩裏，歲月折出來皺紋一片滄桑，“不是答應過我，會帶他回來見我嗎。”

哪有答應，又胡思想。

沈婧眼眶驀地潤打轉，“別想啦。”

他不會來的。

外婆輕輕歎息，“我們囡囡乖一點點，不要就是了好不好伐。”

沈婧鼻頭一酸，抬頭，“外婆要不要跟我去京城，我給外婆買更大的房子住。”

“我不喜歡大房子。”外婆著窗外，眼底無神。

這是生活一輩子的地方，怎舍得走，怎舍得街坊鄰居。

沈婧沒強求，和外婆聊了許久，都是到那邊注意保暖。

整理好一切，趁外婆閉眼休息，輕輕掩門離開。

吃力提著行李箱下樓梯，一步一步挪，真重。

還真是就一點貓勁兒，莊明往日說得沒錯。

“我來。”

男人嗓音溫潤和。

沈婧看去，隻見孫祁晏站在樓梯下方，手奪過的行李箱。

孫祁晏甚至什麽都沒問，對百般了解般，“我送你去。”

沈婧解釋，“我約過司機…”

孫祁晏走在前麵，“知道，在路口看到，我付錢讓他走了。”

“你怎麽都知道。”

孫祁晏並不想解釋，都住在雲鼎，而且知道辭掉茶樓的工作。

看見沈婧夜裏從C棟搬行李箱出來，他就察覺不對勁，礙於不想撞破的尷尬，不擅自上前問。

周律沉啊，什麽人。

周家心培養出來的太子，國際聯行財團委以勝任的未來總裁。

他的人生是和沈婧兩種不同的人生。

更清楚周律沉是什麽樣的人。

更清楚那段…有多不被看好。

這些，孫祁晏自然不好說，哪怕是個人都看出來，毅然不想說出來傷害。

是聰明人，又何嚐不知。

要走，滬城總該得有個人去送送，想告訴，在滬城不是沒朋友。

孫祁晏當時是這樣想的。

“怎麽還辭掉茶樓的工作。”孫祁晏邊走，邊回頭看。

沈婧笑容恬靜，“哪有那麽好的人生，能一直做自己喜歡的事。”

笑起來很有染力，孫祁晏隨著笑，“會有的。”

清晨，陸續有租客在附近的上班族起趕路。

“還會來滬市的吧。”孫祁晏追問。

這一句，顯得幾分著急又張。

分明30歲的人，一時間卻像大男孩般無措。

沈婧會回啊，外婆還在這裏。

“看況吧，哪個月的5號有時間就回來。”

孫祁晏‘嗯？’地一下，擰眉，“為什麽是5號。”

“以前最喜歡5號，因為那天茶樓發工資。”

喜歡的5號，那麽單純且簡單。

走到路口，孫祁晏搬皮箱放後備箱，‘啪噠’蓋好，“你盡管放心，我替你照顧阿婆。”

從小認識，沈婧沒犯矯客氣，坐進副駕駛。

一路和孫祁晏聊起天。

他很有分寸，從不問為什麽，隻默默提點。

“逢年過節想過來要告訴我和阿婆，我們親自去機場接你。”

“祁晏哥還是那麽好，記得帶橫幅歡迎哦。”

笑容燦爛，心裏委屈真是藏得滴水不。

“好，是不是要寫歡迎沈家四小姐來滬？”

孫祁晏看，點頭模樣，乖到不行，眼睛水汪汪的，惹人喜歡到不行。

孫祁晏心中在想：周律沉啊周律沉，你究竟是怎麽舍得傷害的，究竟是怎麽舍得讓一個人淩晨拉著皮箱躲回弄堂

每次遇到這對曖昧，他們對視的眼神都帶熱烈的火焰，又是安排直升飛機去高速接，當時圈裏轟好久。

又怎麽說分就分了。

終是等紅綠燈時，孫祁晏分神，無意識說出一句，“究竟是怎麽舍得的呢。”

沈婧轉頭，“怎麽了，剛剛沒聽清。”

孫祁晏看，還是滿臉的純，歎息一聲，“落地記得報平安知道嗎。”

“祁晏，我外婆暫時拜托你了。”

第一次沒在後麵加稱謂，念出來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