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你的錢,我要錢沒有用了。我當年就是死活湊不齊三兩銀子,我兩個小娃娃,都發燒,都燒死在我懷里嘍……”
王阿婆忽然止了話頭,“你莫見怪,這鄰里都知道我說這個,們耳朵都聽起繭子了,你也別傷了心,我給你倒水去誒。”
沈晚坐在院中,看院墻外幾顆梧桐葉子已經開始染上黃,曬在上,只覺得暖意融融,不再熱了。
已經秋了。
明明季節更替,只不過換了一季而已,怎麼已恍若隔世了。
一個月嗎…
王阿婆將白水遞給沈晚,“你是哪里來的人誒?那天怎麼傷那樣?”
沈晚接過水,斟酌了一下語句,答道:“家中從商,父輩生意上有些糾葛,所以遭了難。”
王阿婆神頓時惋惜起來。
“我就說你看起來也不像尋常人家,像金銀堆里長出來的金枝兒,只可惜像你們那般高門大院的,就是容易生出事來。”
“誒?你看我,竟還忘了問你的名字。”
沈晚想了想,既然從前那個公主已經徹底死了,那沈晚二字,也不便再用了。
“我沈蕓,阿婆我阿蕓吧。”
“好好,阿蕓。”
“錦州姓沈的人家倒是多,也不曉得你是哪一家的。你先安心住下養病,你若想尋親,我也幫你。”
沈晚搖搖頭。
“阿婆,我不尋親,我沒有親人了。”
王阿婆一時五都皺起來,將沈晚摟在懷中拍了拍,“你也是個苦命孩子。”
良久,王阿婆看看沈晚的臉蛋兒,“阿蕓,你躺了這麼久,想必也悶壞了,但若要出門去記得把臉上涂些黑。”
“像你這般好的,這破落院子護不住你,如果惹上什麼人,可就麻煩了。”
沈晚點點頭,“好,阿婆,我記住了。”
“好孩子。”
沈晚從鬼門關走了一遭,醒來也再沒有渾發疼的癥狀,即便是在想蕭越時。
上天罰,不許與他相。
如今他們之間隔著一場生死,是上天也知道他們再無可能,所以便放過了嗎。
沈晚抬頭看著天際。
如今鉆心剜骨痛過一場后還能站在下,心生出幾分劫后余生的平靜。
從前到底還是走錯了。
第104章 殿下,我們從前見過嗎
此后幾天,沈晚一邊養子,一邊做些瑣事,空時再琢磨琢磨做菜的事。
王阿婆本不想沈晚做什麼,可拗不過只好隨了的意。
沈晚在原來的世界中,父母還在時也天天丟錢給讓出門吃,上班以后公司食圈一條龍,所以從來沒花什麼心思學。
但如今學起來倒也很快,不過三天,家常小菜便炒得很練了。
如此一來,沈晚也漸漸養好了神,每天都跟著王阿婆出門。
有時坐在竹筏上給阿婆打漁打下手,有時去街上采買些小件兒。
阿婆養的金虎黃黃胖胖的,煞是可。
阿婆只喊它小崽子,沈晚便給它取了個名字團團。
待到落雨天時,阿婆坐在屋布鞋,沈晚便在一旁給團團小裳穿。
只是針腳凌,而且第一回做的裳,沈晚很明顯低估了團團的實力。
那樣大的一坨貓,居然不是發撐起來的,全都是實心的。
兩人一貓,這樣的好日子一晃便又是一月。
沈晚出門的時日多,只是搽的時辰久了,那張的臉自然不了,兩頰生了紅印子。
雖然那紅倒像給白皙的臉上了層胭脂一般,看起來面若桃花,但沈晚與阿婆都清楚,那是被捂出來的。
何況那還不是專門用來涂臉的,長時間涂必然不是辦法。
阿婆心疼得,生怕一張神仙似的花就這樣壞了,可見沈晚出門,也不好讓拘著。
思來想去,阿婆給沈晚做了一方面紗,只遮了半張臉,若是將臉全擋了去,容易遭盤查。
但面紗遮不住沈晚那雙霧滟滟的眸子,怎麼瞧還是個人。
于是沈晚只能趁著雨天能撐傘多出門走走。
杏而金桂飄香的時節,秋雨也多。
沈晚刻意低了頭從回春堂出門,立馬撐開了手中的油紙傘。
一青的布,鬢上只簪了一支新開的桂花,遮去一張瑰艷的臉后,在錦州的疏疏秋雨中,泠然出塵。
沈晚提著藥包,準備去買幾塊桂花糖吃了琢磨琢磨配方,回去也好自己做出來。
剛轉過一條小巷步最鬧的錦溪街時,人頓時洶涌起來。
沈晚不得已抬了一下傘做避讓。
下一秒的作驀然頓住。
一街之隔,正對面的小攤前站了一人。
那人一白,恣儀若修竹般拔,瑩潤修長的手中執一把青傘,正與那小販說話。
從前京都在天子腳下,將他襯得清貴。如今他明明在這凡塵煙火中,看著竟還是如同謫仙一般。
沈晚還未從怔然中回神,傘下那人一雙清泠的眼忽然了過來。
故人眉眼依舊,只是相逢應不識。
沈晚正準備收傘離開,隔著雨幕卻看見江辭薄翕張兩下。
雖聽不到聲音,但那兩個字,沈晚聽他喚了太多回,自然知曉是哪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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