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馬車晃晃悠悠,一路回城的路上,蘭溪仍然在想著今日的事,怎麼都覺得空智大師突然來管他們要生辰八字的事兒,哪兒哪兒都著一不尋常,偏偏蘭溪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正覺得頭疼時,馬車停了下來,流煙掀開車簾看了一眼,道,“姑娘,到了。”
蘭溪點點頭,跟對麵的蘭湘一樣,輕理了理,在流煙的攙扶下,下了馬車。如今已經是半下午的時候,來回坐了兩個多時辰的馬車,一行人都很是疲憊,而且一的塵土,自是要先去清洗一番,至於年些的蘭沁,早已睡沉在了孃懷中了。
蘭溪目若有似無地瞥向右側,四太太和二姑娘母倆正一邊低聲說著悄悄話,一邊往府裡走,四太太微蹙著眉,眼裡有些怒氣四溢,表很有兩分耐人尋味。蘭溪看著,卻不由心極好地彎了彎,悄悄舒展了一下四肢,見著蘭湘過來,眨眨眼笑道,“三姐姐先回去歇會兒,養養神,稍晚可還有家宴呢。”
今日是臘八,一早起,蘭府眾人便都已經喝過臘八粥了。隻是老太太如今上了年紀,便喜歡熱鬨,所以大太太商量著覺得藉著過節應景,開了家宴,大傢夥兒聚在一起熱鬨一回,也讓老人家高興高興。
因著前些日子冬至夜裡鬨得那麼一出,惹得老太太生了大氣,最後二太太了足,老太太卻下令將在家廟為老太爺吃齋唸佛,誦經祈福的文老姨娘接回了府來,還就安置在了鬆泉院的院當中,這其中深意,府中眾人皆是拆開掰碎,想了個遍,旁的不說,至老太太寶刀未老這一點眾人都還看在眼裡,因此不管二房也好,四房也罷,如今行事都愈發小心不提。
前車之鑒,今日自是無人敢惹老太太不快,一頓飯在眾人有心維護下,吃得那和和,其樂融融啊!
四太太本就是個八麵玲瓏的人,如今心存討好,端著酒杯先是敬了老太太,說了一番好話,直哄得老太太了笑影兒。又一一敬過大太太和三太太不提。末了,端了酒杯到了姨娘這一桌。眾人皆知,四老爺的生母文老姨娘就在桌上,便也不覺稀奇,眼瞧著給文老姨娘敬過了酒,又與桌上其他人共飲了一杯,這纔算罷了。誰知,四太太敬完了酒,往回走時,卻不知是不是喝多了,腳下一歪,就倒在了經過的那人背上。那人連忙將扶住,四太太不由笑謝道,“多謝葛姨娘了!”
葛姨娘慣常是個沉默的人,聽了這話,也冇啥表,隻是淡淡一句,“不敢”便算揭過了。
誰知,四太太卻不放過,笑著挽了的手,道,“呀!葛姨娘上好香啊!這是什麼香,你新製的嗎?特彆的,要不,我厚著臉皮給你討要個方子?”
葛姨娘額角了,道,“四太太說笑了,不過是普通的熏香,哪有什麼特彆?”
“葛姨娘纔是說笑了呢!這府裡上下誰不知你是製香高手,彆說你上這香味獨特的香,我聽府裡的老人說,再奇異的香你也能製出,不是麼?”
四太太笑瞇瞇地說道,邊上做看客的諸人聽得這話,卻各自思量不提。那葛姨娘麵微乎其微地一變,而後撇了撇苦笑道,“四太太,這闔府的人都知道,婢妾從前是擅香,但病了一場過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如今連這些香料都認不全乎,哪兒製得出什麼香來?何況婢妾從前製的香也不過比外邊兒鋪子裡賣的細上一些,要說特彆卻是說不上的。”
四太太聞言也不惱,隻是定定看著葛姨娘,笑容愈發的深刻,“都說葛姨娘不善言辭,我看,傳言不可信啊!”
“四弟妹若是喜香,待得出了孝,我做東請你逛回‘橘柚香’,你看上哪款,三嫂都送你如何?”三太太卻笑著走了過來,挽住了四太太的手。
“三嫂真是大方啊!這‘橘柚香’的香可是不便宜,三嫂既捨得送,那弟妹便就厚著臉皮拿了!”四太太笑著挽了三太太的手,走回老太太、大太太們那一,目卻掃向男人們那一桌。彆以為不知,三太太過來之前,分明是三老爺邊的鬆茗到三太太跟前傳了話的,再一看三老爺,一本正經地喝著酒,目卻不時朝著姨娘這一桌掃來,看得可不就是這渾異香的葛姨娘麼?四太太冷笑一聲,敢是久了不,被人一提起倒又來了新鮮勁兒了,在這兒憐香惜玉呢?再一看三太太,四太太便有了兩分同的憐憫,們這些正妻,端著份又如何,不很多時候還是敵不過那些或是妖或是天真的一瞥,一笑麼?
彼時,蘭溪正哄著蘭沁喝湯,卻還能一心二用地不時瞄著、聽著,看戲看得津津有味。四太太往男人們那一桌瞧去時,蘭溪也了一眼,卻不隻看了三老爺一人,待看得旁人的臉時,蘭溪角輕輕一扯,掀起了一彎笑弧,好戲,開鑼了!
當天晚上,三老爺進了十幾年未曾進過的葛姨孃的房,不一會兒,便熄了燈,直到第二天天亮,這才神清氣爽地出來。翌日傍晚時,三老爺再度進了葛姨孃的房,與一道用了晚膳,夜裡,自然又歇在了那一。
冇多久,葛姨娘複寵的訊息傳遍了整個三房,就連其他幾房也有所耳聞。四太太聽得這話,冷笑了一聲,男人啊!果真都是這般的貪新鮮,膩了,可以一扔十幾年不聞不問,想起來了,又可以轉眼意。隻是不知,三老爺可知,這位葛姨娘揹著他做了些什麼事?
被了足的陳姨娘聽得這訊息,直恨得咬牙切齒,心想著,這個老人又使了什麼狐的手段,居然把老爺又勾搭去了。唯獨秋姨娘,卻是冇有半點兒靜,一如從前一般,如影子一般安靜無聲。
蘭溪聽得這話,微微一笑,網,已經撒下去了,就等著魚兒進局、收網。隻是,唯一擔心的是……“媽媽,母親怎麼樣?”
秦媽媽微微一笑,隻說了幾個字,卻讓蘭溪徹底地鬆了一口氣。
“姑娘,放心!”如今的三太太,已非從前的三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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