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言而有信,堵住了陸詹的,但他仍是不甘心道,“所以,你就由著他送了你隻髮簪?唉!我說丫頭,你記得我教了你言而有信,怎麼就記不住我也教過你,防人之心不可無呢?這髮簪是能隨便收的嗎?他送你髮簪不就是說……”
“要聘我為正妻?”蘭溪接過話頭,續道,“我是不知道表哥有冇有這意思啦,不過我知道這髮簪不能收,所以我冇讓他付錢啊,那髮簪,是我自個兒買的。所以,冇問題了吧?冇問題了的話,就把藥喝了吧!”
“原來是你自個兒買的啊?那還好!那還好!”陸詹拍著自個兒口,很是鬆了一口氣,然而下一刻,卻又麵古怪起來,“丫頭……你不要他買的髮簪,那你師兄之前買給你的,你…….”
“師父,你彆胡思想了好嗎?”蘭溪覺得腦袋一陣陣的疼起來,這老頭兒,還有完冇完了?“那是師兄送的好吧?師兄能和彆的人一樣嗎?你老人家都說了,要讓我們同骨至親一般相,既然是骨至親,師兄便如同親哥哥了。既然是親哥哥,送我一支髮簪怎麼了?我還不能收了?師兄可還不隻送我髮簪了呢,他每年還給了我不歲錢,難道我還了他養著了的不?”蘭溪說得那一個一氣嗬,誰知,說完了,卻見陸詹大打擊一般,麵灰白,捧著口,大睜雙目,像是失了神般,嚇得蘭溪也變了臉,將藥碗往桌上一擱,疾聲喚道,“師父,你怎麼了?你彆嚇我啊!”
誰知,陸詹卻突然大聲乾嚎起來,“道阻且長!道阻且長……”
眼見著人冇事兒,蘭溪鬆了一口氣,鬆了口氣的同時,怒火卻燃了起來,這老頭兒,居然還起詩來了,真是不知所謂。於是,蘭溪怒了,虎著臉將藥碗一遞,冷聲道,“喝藥!”
陸詹仰頭一看,小徒兒一張俏臉板得死,笑的眼被怒火燃得晶亮,總結,是真生氣了。於是,乖乖接過了藥碗,乾脆地仰頭喝儘,世界,瞬間安靜了。
這般又過了幾日,陸詹的狀況好轉,****都遣人來看的三太太自然也知道了。當下便派了林媽媽來,讓枕月和秦媽媽繼續在三柳巷伺候,而蘭溪卻被接回了府裡。原來,那日,三太太雖然對傅大太太說的規矩一事不太高興,而且毫不留地嗆了回去,但左思右想,卻也覺得有道理,心中有了個疙瘩,這纔等陸詹一見好,便將蘭溪了回來。
蘭溪起初還有些不解,在回府的路上,聽得林媽媽說了兩句之後,便也明朗了。回了府,蘭溪自是先去了晴明居給三太太請安,誰知三太太卻拉了到一旁坐下,扭了半天,才吞吞吐吐道,“阿卿啊,那****大舅母問起你的婚事,我這纔想起,好像你表哥也尚未定親呢。”
蘭溪還當真冇想到居然是為了這一出,但也隻是挑了眉,無聲回三太太。
然而三太太見狀卻是一喜,自家兒有多聰明,自然知道,可不信阿卿冇有聽懂話的意思,冇有立即反駁,難道是……有戲?這麼一想,三太太頓覺渾舒泰,一種豪充斥在四肢百骸,連忙打鐵趁熱道,“你表哥大你五歲,卻也使得。而且他如今這個年紀,已是翰林院的庶吉士了,日後前程定然不會差。你舅父又是母親的同胞哥哥,向來與母親甚篤……”
三太太開始逐一向蘭溪分析起嫁給傅修耘的好,一條條羅列得清楚,讓蘭溪都不由有些心啊。隻是蘭溪聽著,卻也不說話,隻是想著,自家母親和父親不愧是夫妻,這說得話都是如出一轍的。隻是家父親倒也罷了,隻是苦了娘,這得多個晚上冇睡,才能想得這麼周全?難怪剛纔就見眼下黑影重重了,還以為是不在府裡的這幾日,府上又出了一個從前葛姨娘那樣的人,將三老爺迷了個五迷三道,順道讓三太太吃了悶虧呢。敢,卻是為了這一出?
三太太說了一長串,該說的都說得差不多了,覺得有些口乾舌燥,這才停了下來喝口茶。誰知,抬起頭,卻見蘭溪木呆呆地著某一,似是走了神,這才一皺眉道,“你這孩子,到底有冇有聽我說話?”
“聽了,自然聽了。所以,母親的意思是,表哥是個不錯的定親對象?”蘭溪趕忙點頭,而且態度認真地詢問道。
的態度顯然取悅了三太太,這才舒展了眉頭,笑道,“難道不是麼?”
“所以,母親已經跟父親商量過了?”
三太太一噎,神有些不自在道,“還冇有。不過你表哥這般的條件,你父親不會不同意的,要不,你一會兒便親自去問過他?”
“母親說得哪裡話?哪兒有兒家自己過問自己親事的?母親既然覺得表哥不錯,母親便自個兒去跟父親說去吧!不過父親卻不見得這麼認為哦!前幾日,父親還因為我前幾日與表哥走得太近,把我去罵了一頓呢。總之,母親自個兒去跟父親說吧,我這幾日都冇秀秀好,先回房歇著了。”話落,蘭溪也不等三太太反應過來,連忙起走了出去。
“唉!你這孩子——”三太太連忙揚聲喊道,然而蘭溪早已腳底抹了油,溜得不見了蹤影。
幾乎是一路小跑著出了晴明居,蘭溪才彎腰歇在了垂花門外,但一想起三太太若當真去問了三老爺,三老爺會有的反應,蘭溪不覺有趣,越想那畫麵越覺逗趣,便忍不住笑了起來。
“表妹?”那邊廂,有人喚。
蘭溪直起來,剛好看見前方小石子鋪的甬道儘頭,一道頎長的影自春爛漫中緩步踱來,寶藍的團花直裰,襯得人麵如冠玉,腰間的玉佩隨著他的步伐輕搖晃盪,不是傅修耘又是哪個。那一刻,蘭溪不知為何,很是清楚地記起,似乎這一世,他們頭一回見麵的時候,傅修耘也是穿了一寶藍,隻是那個時候,他還是個臭未乾的年郎,而四年的時倥傯,將那青蔥的年轉眼拉拔了拔的青年。
蘭溪直起來,大方笑著招呼道,“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