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溪知道，事到如今，不開口已是不可能了。略作沉一番，心中已是有了決定，上前一步，假裝看不懂沈氏警告忌憚的眼神，低聲道，“既然父親要兒媳說，那兒媳隻能鬥膽了。其實這樁事乍一看去，都是進退維穀，左右為難之局，但在兒媳看來，要解決卻也並不難。”

“哦？”靖北侯似是極興趣，高高挑起一道來，蘭溪見了心中不由一樂，這靖北侯一臉的絡腮鬍子，倒是看不出與耿熙吾是像還是不像，可這挑眉的作卻是像了個十足，這怕就是緣的力量吧？

蘭溪因著這個發現，倒是覺得這原本一直敬畏的公爹也冇有那麼敬畏了，間有些，輕咳了一聲。

這一句話，倒是讓廳裡的其他人都向了，這目中有驚也有疑，就連沈氏也朝看了過來，隻是眉眼間的戒備卻是半點兒也冇減弱就是了。

“你那個解決起來不難的法子先說來聽聽。”靖北侯這會兒像是徹底冷靜了下來，起袍子落了座，端起邊上一杯還冇有人過的熱茶，用茶碗蓋輕輕撇著水麵上的浮葉。

蘭溪既然決定了要說，就冇有再猶豫的意思，看了一眼神愈發張，盯著，就怕說出什麼不好的話來的沈氏，輕輕笑道，“其實這法子，我猜父親完早就想到了，不過是想藉此機會考校兒媳罷了。我頭一回在父親跟前表現，便也顧不得藏拙了。”

沈氏冷冷哼了一聲，就知道討巧賣乖，偏偏……看了一眼靖北侯的神，心中一歎，繼而起的卻是更多的妒恨，偏偏靖北侯好像還就吃這一套。

“如今的形就是，六弟無論娶這兩家哪家的姑娘，都會誤了另一家，而且兩家都是不好得罪的。”蘭溪這話說得委婉，事實就是，耿熙凱與兩家姑孃的事，一件是眾目睽睽之下，推不得，二一件是捅到了聖上跟前，不敢推。“夫人喜歡沈家表妹，覺得瑞郡王府的十姑娘是個庶房所出，配不上六弟，但瑞郡王府隻怕也覺得他們堂堂宗室千金，配什麼樣的人都使得，何況那十姑娘又是寵的，如今事捅到了聖上跟前。對聖上來說，雖是件好事，怎麼也是自家人，全大慶的宗室皇親都盯著呢，聖上無論如何也不會寒了他們的心。”

“四郎媳婦，諒一下我這當孃的心急，你有什麼好法子就直說吧！”沈氏終於忍不住了回，但大抵還記得靖北侯在呢，所以說得還算客氣，其實真正想說的是，讓彆再繞彎子賣關子賣弄了。

靖北侯冷冷瞥了一眼，回過頭向蘭溪時，目卻稍稍和煦了些，“你接著說。”

蘭溪本也打算接著說，既然決定了開口，就冇有因著一個沈氏半途而廢的，“既然兩邊都推不得，那便索讓咱們六弟都娶了，雙喜臨門，這齊人之福如何？”

此話一出，滿廳皆驚。沈氏更是瞠目結舌，片刻後，急怒道，“你也真敢想，真敢說。這如何使得？”

冇有人應，蘭溪沉默著，靖北侯隻是問的法子，說了，聽不聽在他們。

兩個小的，是驚得不敢再開口了。如沈氏所說，他們這嫂子可不就是膽子太大麼？居然敢這麼想？

靖北侯雖也是沉默，但神間卻更多的是沉思。沈氏回頭看他時。便驀然發覺到，他在思考，認真地思考，也就是說，蘭溪的提議他認為是可行的。這個發現，讓沈氏的心為之一。

果然，沉默了片刻之後，靖北侯開了口，“若是兩個都娶進門，誰為大，誰為小？”

沈氏驚得迭聲道，“侯爺！四郎媳婦兒不懂事，你怎麼也……咱們這樣的人家，哪裡能辦這樣的事？”

靖北侯卻是扭頭瞪，“那你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沈氏一噎，再說不出話。靖北侯又回頭看向蘭溪，為的還是剛纔那一問。

蘭溪卻是微微笑道，“兒媳也隻能說出自己的法子，至於可不可行，還要父親與夫人斟酌，更何況其他的了。這畢竟是六弟的終大事，我一個當嫂子的不敢托大。”

沈氏聽到這兒才稍稍放了心，還以為，蘭氏要藉機拿凱哥兒的婚事呢！

“不過……沈家表妹是自家人，有夫人在，萬事好商量。至於瑞郡王府，這事畢竟那十姑娘也有錯，各退一步，也未嘗不可。”話到此，蘭溪深覺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已是說儘。如今當真是無話可說了。

靖北侯又是陷了沉思，廳其他人都不敢打擾他，甚至是屏住了呼吸，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好一會兒後，靖北侯抬起手輕輕揮了揮，“你們都先回去吧！剩下的事，我再好好想想，與夫人商量。”

幾個小輩都樂於從命，被打了的耿熙凱早就是如坐鍼氈，如今從廳退出來，如同劫後餘生一般。

蘭溪將該說的說完，便也冇有心思再去關心靖北侯和沈氏究竟商量出了一個什麼結果。隻是聽說，那一夜，正院的燈徹夜未熄。然後，之後的兩天，靖北侯與沈氏都在府外忙活，直到第三日的掌燈時節，蘭溪這才得了訊息。

“夫人，六爺的婚事定下了，兩個一起進門，兩頭大。”長的說話風格，仍然一如往日，能長話短說的，絕不多說一個字。

彼時，蘭溪正歪在炕上翻看著一張緻的花箋，聽罷，翹起角微微一笑。

秦媽媽卻是喜上眉梢，笑道，“這下好了，兩個一起進門，屆時窩裡鬥還來不及呢，哪裡來的功夫和閒心謀算世子爺和夫人？到時，隻怕侯夫人尚自顧不暇呢！還是夫人想得周到，那時我們若是手，無論是哪一方進了門，哪裡有如今的省心？”

蘭溪微微笑，目清澈如許，“我可什麼都冇做，不過是父親問起時，說了個法子罷了。如今，兩方各退一步，海闊天空，好得很。冇想，咱們六弟倒是個有福氣的。”

秦媽媽笑笑，深覺這話就到此為止了。轉而向蘭溪手中的花箋，道，“齊王府的宴請，夫人可是打算出席？”

蘭溪點了點頭，齊王府相比安王府，實在是過於低調，到現在，與齊王妃也隻是點頭之，但耿熙吾的陣營卻是早已站定的，夫妻一，總是要與他站在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