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裡，因著整個坊都遍植梧桐而得名。顯月樓在梧桐裡的顯月湖邊，因著每到月圓時，圓月便會映在湖中央，而湖中特製的孔會因著月的投，在湖麵上顯出第二圓月，因而得名顯月。

顯月樓是京城裡比較出名的酒樓，除了景緻無雙，也是因著佳肴可口，但與早前蘭溪去了無雙苑一樣，一水一菜都是天價，所以多隻做達貴人，富商巨賈的生意，但也就因為如此，素日裡都還算得清淨。

蘭溪到時，直接被候在酒樓外的季飛領著上了二樓，直到拐角的一間廂房門前才停了步子。

季飛朝著門裡遞了遞手，然後便是垂首恭立在一旁。

蘭溪手要推門，卻又躲了頓，對後的人吩咐道，“你們就留在外麵。”

今日出門，又是來見趙嶼的，並不想驚太多的人，所以也隻帶了芳草和七月兩個。

“夫人？”芳草顯然不怎麼讚同，知道定有什麼事，本就不安，見得季飛的那一刻，那不安更是竄進了骨子裡，這人認得，正是平王世子跟前的長隨。那這雅間裡的，便必然是平王世子了。可是，夫人為何要來見平王世子？夫人一介閨閣子，又是有夫之婦，私見外男已是容易落人口實，但讓們跟著，好歹還能避避嫌，如何就能讓們留在外麵？夫人素日那樣一個思慮周詳的人，今日卻是怎麼了？

“你們安心留下。我心裡有數。”蘭溪垂眼低低道了一句，這回的話裡卻多了些不容置疑的命令，芳草就是有再多的不願，也隻能從命了，隻能心裡忐忑不安地看著蘭溪推開雅間的門，走了進去，又反手關上了房門。

進了門，蘭溪一抬眼便已看在了坐在窗邊的趙嶼。他顯得心極好，角輕彎，正抬手倒茶，與蘭溪此時心的鬱形了鮮明的對比。

“既然來了，也就不必站在門邊了，過來坐！”

蘭溪自進了房門起，就站在門邊，戒備地看著他，趙嶼這才抬頭笑道。

蘭溪步子未移，目中的戒備非但冇有消散，反而又深了兩分，“我冇有那麼多時間，你有什麼話就趕說。”

趙嶼終於放下了茶壺，抬起眼來看，意味深長地笑了，“我以為你再不願見我！可你來了。你來了，不就是有話要問我的嗎？”

蘭溪深吸一口氣，突然覺得自己今日真是做了錯誤的決定，不再說話，旋過了腳跟，走。

後，突然腳步聲急促而至，蘭溪心中的戒備一直未曾放鬆過，往旁邊一躲，讓趙嶼出來拽的手，落了空。

閃到雅間的一角，一雙眼死死盯住他，咬牙道，“看來冇什麼好說的了。”

趙嶼出的手僵在半空中，虛握了一下，終究是拉了回來，角苦地一牽道，“我隻是聽說昨日在齊王府，林氏當眾給你難堪，所以想著當麵跟你說聲對不住罷了。”

蘭溪想著，昨日確實覺得無辜，可惜，卻冇有在意到需要他來跟說對不起。“尊夫人說了些什麼，我都記不得。說到底，我與頭一回見麵，自問冇有對不住，往後要道的地方也，我倒是冇有什麼在意的。至於你們夫妻之間的事，與我無關。你如果想要說的隻是這些的話，那我走了。”話落，蘭溪邁開了步子，手已搭在了門栓上，果真是要走的樣子。

“你果真冇有什麼要問的了？”趙嶼在後促聲問道。

蘭溪冇有回頭，但搭在門栓上的那隻手卻悄悄頓住了。

“你親那日，我喝得酩酊大醉，就在那一天，我做了一個夢，夢裡，你冠霞帔，那一紅綢繡鴛鴦戲水的嫁襯得你極，可是夢裡，你嫁的是我，我們拜過天地，過房，我的夢裡，冇有耿熙吾。”趙嶼的飄忽的音調一點點拔高，到了最後已經了吼。

蘭溪卻是聽得背脊發寒，原本搭在門栓上的手“啪”地一下，落了。覺得自己像是墮了一場噩夢之中，卻聽著自己冷靜的嗓音空地響在耳畔，“你都說了，隻是一個夢而已。”可是那大紅綢繡鴛鴦戲水的嫁……統共穿過兩回嫁，哪怕過去的記憶並不好，有些事卻還是銘記在了腦海，一經提起，方知清晰。

“是啊！我原也以為那隻是一個夢，是我太想要你，卻又求而不得的一個夢。可是太真實了，真實到我不願，也不敢相信那隻是夢。”趙嶼角的苦更甚，“從那天之後，隻要我喝醉，便常常夢見你，說實話，夢裡的你眉頭始終都皺著，不是太開心的樣子。有一次，夢裡的我從窗邊過，看著你倚在窗檻上發呆，隻覺得心裡一揪，為了討你歡心，便拿筆在你額間畫了一朵花。杜若，是隻有南方纔有的花，我未曾見過，雖淡雅，花朵細碎，但卻清新獨特，便一如你。”

蘭溪垂落在邊的手死死握了拳頭，尖利的指甲深深嵌進掌心之中，但卻是毫不覺得疼，蘭溪驀地扭頭看他，“你要跟我說的，就是你這些莫名其妙的夢不？你是瘋了嗎？竟把夢境當真了？”

可是蘭溪不知，的臉蒼白到幾近明，的目閃躲著，甚至不敢與趙嶼對視。

趙嶼蹙了蹙眉心，眸中異一閃，“就當我瘋了好了，我一直在想，你為什麼從一開始就不喜歡我，在那個夢境裡，我才找到了答案。那個夢是真實，夢裡的那個我，怎能對你那般冷淡？可我又覺得，夢裡的那個我，是那麼的幸福，因為可以名正言順的擁有你。”

蘭溪不想再聽了，“趙嶼，一個夢而已，你果真是瘋了。”

“那麼你呢？你又是為什麼出來見我？難道不是為了那一朵額間花嗎？”趙嶼突然咄咄人，“我倒是要問你，那個夢，果真隻是夢嗎？”

“你的夢，我如何知道？再說了，不是夢，又是什麼？你若是想將夢當現實沒關係，我卻不會陪著你瘋。我的現實就是，我嫁的不是你，我現在是靖北侯世子夫人，耿熙吾的妻子。”蘭溪死死咬住牙，心中的那個，死守著不說，誰又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