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麗玉雕的香車寶馬在道上緩緩行著,馬車前后威武的軍隊保護,皇家儀仗迤邐肅穆。
馬車極其奢華寬敞,小銅香爐燃著熏香,裊裊香煙飄搖在空氣中。
紗簾輕隔,約約見一個子半躺在榻上,云鬢雪,態婀娜。
馬車略有些顛簸,子蹙眉醒了,闔著眸輕輕開口道:“鳶兒,去吩咐車馬行慢些,顛簸得很。”
婢跪在紗簾邊應了,起打開馬車雕花黃梨木門,吩咐隊伍慢行。
約半刻鐘功夫,馬車外響起一溫潤聲音,“公主殿下,微臣裴辰有事呈稟。”
榻上半躺的公主殿下,這才慵懶地睜開眼睛,一雙秋水剪瞳,眸底似琥珀般清澈。
公主了云鬢,慵懶道:“允。”
婢將紗簾挑開,然后又起將車窗推開。
裴辰騎著駿馬向馬車看,正見公主殿下雍容姿態,金貴,冰玉骨。
裴辰眉眼含笑,恭敬稟道:“車馬前方要經過山路,現已是半下午,鸞駕若不提速快行,晚間過山路恐怕不安全。”
公主聞言,蹙了蹙眉,“這一連行了五、六日,周都酸,眼下正頭暈難,還要提速?”
公主的聲音懶懶的,裴辰勾,香車寶馬行在道上,公主更是睡在榻輕絨上,哪里就顛簸?
無非是公主金貴罷了。
畢竟,嫡公主顧娉婷是大王和王后的心頭,自小萬千寵,尊貴非常,自是弱。
“公主且忍一忍,等過了前面山路,就到行宮了,到了行宮就可休憩了。”
顧娉婷看了看裴辰,這才不愿道:“……那就快些過山路吧,早些到行宮歇下,本殿實在累了。”
裴辰道了是,然后帶領護送隊伍提速,進了陡峭蜿蜒的山路。
車馬行得快了,紗簾下方垂著的流蘇也跟著輕輕晃,顧娉婷闔上眸,好看的兩道細眉擰著,瓷白好看的小臉顯出困倦之。
顧娉婷正暈暈沉沉心促悶,忽聽一聲巨響,而后是駿馬驚嘶鳴聲,馬車開始劇烈晃。
劇烈的晃,顧娉婷險些從榻上滾下去。
就聽外面士兵嘈雜喊道:“山有滾石崩塌,小心悍馬驚…護駕!保護公主殿下!”
顧娉婷剛坐起子,馬車猛地往前一竄,顧娉婷整個子不控制地往后一仰,驚懼悍馬拉拽著馬車飛快奔馳!
車品頓時散落一地,婢鳶兒道:“公主,馬驚了,快跳馬車。”
馬車顛簸太厲害,鳶兒幾乎是爬過來拉顧娉婷往外走。
馬車門一推開,顧娉婷就看見車馬在陡峭山道上橫沖直撞!道路旁就是懸崖峭壁,若摔下去就是碎骨!
顧娉婷何時見過這場面危險,頓時雙發,癱在馬車上。
鳶兒想要拉公主起來,偏這時右側車轱轆在落石上,馬車在空中整個傾斜過去。
鳶兒不備,整個人被甩下車去!
顧娉婷被摔在側壁上,整個人當時被摔得眼前發黑,待顧娉婷恢復清明。卻見駿馬韁繩皆斷,整個馬車只剩下車廂在往崖邊行,眼看就要沖下懸崖!
顧娉婷大驚,裴辰策馬飛奔過來,出手大喊道:“公主,拉住我!”
眼看就要連人帶車摔下懸崖!顧娉婷鼓起勇氣牽住裴辰的手。
裴辰用力一拉,顧娉婷整個人被他拉出車廂。
慣帶著兩人摔下馬去,一同滾到懸崖邊,裴辰一只手使出全力氣扣住崖邊石頭,另一只手卻沒抓穩顧娉婷!
顧娉婷只覺自己胳膊一松,然后整個人就極速地墜落下去!
麗倩影眨眼間墜落消失,裴辰痛苦大喊道:“公主,公主…娉婷!!”
————————————
顧娉婷不知自己在湍急的河水中滾了多圈,整個人幾乎都失去了知覺,暈暈沉沉中好像是抓住了一塊浮木,順著滾滾急流一路往下去了。
……
“醒醒…醒醒……”
顧娉婷約聽見好像有人在喊,有人在拍的小臉,顧娉婷掙扎著睜開眼睛。
肩挑兩房的顧宜宣在林攸寧懷上身孕之後便再也冇有跨進過她的院子。 林攸寧要強了一輩子,苦熬到兒子成了狀元,要頤養天年的時候,卻被找上門來的顧宜宣氣的一口痰冇上來死了。 重生之後,林攸寧的目標隻有一個:壽終正寢。
馮玉貞爹孃不疼,丈夫早逝,唯唯諾諾、逆來順受過了一輩子,在個性冷淡的小叔子問她願不願意跟他住的時候,也因爲怯懦拒絕了。 在崔氏老宅寄人籬下,被任勞任怨使喚七八年,卻被他們污衊不守婦道,捆住手腳沉了塘。 死後才得知原來他們都活在話本里,而話本里的主角正是她的小叔子,崔淨空。 崔淨空外表光風霽月,實則多智近妖,本性暴虐恣睢,是個徹頭徹尾的僞君子。 沒人會預料到,自第二次科舉下場後他連中三元,一朝金榜題名,步步高昇,而立之年便登堂拜相,位極人臣。 在其權傾朝野十餘年間,崔淨空徇私枉法,大肆追捕清流,滿朝文武噤若寒蟬,時人私下無不唾其爲“奸相”。 馮玉貞再睜開眼,卻發現自己居然回到了夫君的喪禮上。 此時的崔淨空尚還衣衫破舊,只是個秀才。他面無波瀾,眼珠黑沉,像是攝人心魄的黑珍珠,還看不出日後的嗜血本性,啓脣正問她:“不知嫂嫂可願隨我而居?” 這一回,馮玉貞攥緊了袖口,咬脣點了點頭。 後來在數不清的春情浮動、無力招架的時刻,她都無比悔恨這個無異於引狼入室的決定。 對方步步緊逼,而她退無可退,哪怕逃出萬水千山也無法擺脫他的桎梏,最後只能任由他饜足地全數佔有。 崔淨空是個缺乏情感、感受不到喜怒哀樂的怪物。 讀書也好、爲官也罷,對他而言,一切難關都輕鬆地宛若飲水吃飯,所有的變數無不在掌控之內,所以他漠視生死,只貪圖嗜血的快感。 除了當他理所應當地以爲寡嫂會乖乖等在家裏,待他高中狀元后順理成章地接她去京城成親—— 然後,她逃跑了。 這是頭一次,崔淨空嚐到了痛苦的滋味。 怯懦、弱小的寡嫂,同絕大多數世人一般別無二致,愚昧不堪的貞娘,卻最終成了一條拴在他脖頸上的繩子。 她輕輕扯一下,崔淨空就只能俯首稱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