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渡徹底冷下了臉。
鬱驚畫發現,他的眉眼其實銳氣十足,隻是平時總被熱憨憨的笑容給掩蓋了。
此時眉眼低,眼眸沉沉,盯著那名人。
恍惚中帶了幾分謝與的冷漠氣質。
“我說了,滾。”
“別在我這兒挑撥離間,謝家再怎麽樣,也和你們半點關係都沒有。”
謝渡驀地又笑了一下,他不知道在寒風中站了多久,臉蒼白,牽臉上凍僵了的,笑容看上去還有幾分難言的猙獰。
“我早就說過了,我對謝家不興趣,就算真要我接手家主的位置,我也絕對——絕對不會幫你們。”
人先是被他的表嚇了一跳。
又聽到謝渡斬釘截鐵絕的話。
猛地張口,就是一聲哭嚎,“真是!你真是被謝與洗腦了啊!你爸媽本來才是謝家的掌權人啊,我就說,他當初非要把你記在名下就是不懷好意!”
“如果不是你爸媽出了事,哪兒得到謝與來管謝家!謝家也該是你的——”
人頓了頓,眼中浮現出幾分貪婪與憤怒。
“小渡,他們都說當初你爸媽出事是謝與一手設計的……”
謝渡默不作聲,隨手起擺在一旁的雕塑擺件。
他用了十足的力氣,擺件下方的臺子被帶倒,哐當砸落在地上,發出令人牙酸的巨響。
在人花容失的注視下,謝渡手握沉甸甸的雕塑擺件,猛地一揮,在半空中劃出淩厲風聲,指向那人麵中。
語調平平。
“滾。”
人從沒想到一向好脾氣的謝渡還會這麽發瘋,麵對著高長的年,還是慫了,都有些抖,撐著最後說了句,“你、你會後悔的!我們都是在幫你!”
然後,在謝渡一言不發要抬手時,慌不擇路踩著高跟鞋哚哚哚跑開了。
是從鬱驚畫麵前跑的。
鬱驚畫往下拉了點圍巾,將那張帶著憤怒和驚慌的臉默默記住。
用手背了發涼的鼻尖。
轉看向一旁。
謝渡沉默著在原地站了幾秒,很沉地歎了口氣。
他繃著臉,將倒地的臺子扶起來,又把那個金屬擺件端端正正擺了上去。
覺得有什麽不對,又拿起看了看底下沾著的膠水。
“……質量這麽差?”謝渡小聲嘀咕。
他轉了一圈,還是先把擺件放了上去,慢吞吞去一旁把擱在牆角的“雨天路當心摔倒”警示牌拿了過來,放在一旁。
雙手合十,對著雕塑拜了拜。
“不好意思啊,今天手快了,等會兒就給你拿502來粘上。”
“要膠水嗎?”
後傳來一道清甜的聲。
謝渡微微躬起的脊背一僵,瞬間抬起上半,有些張地看去。
對上了裹得嚴嚴實實的小姑娘。
鬱驚畫隻了一雙淺圓眼和半截秀氣鼻梁在外,看到謝渡張神,微微彎眸,將手裏的膠水拿出來給他。
“剛剛進實驗樓,找人拿的。”
謝渡想揚起角,努力了幾下,還是失落地垂下了。
他接過那支502,趕在膠水被凍凝固前將雕像和臺子黏起。
提醒的牌子也沒挪開。
“謝謝小嬸嬸。”年垂頭喪氣地道謝,頓了頓,又小聲問道,“你都聽到了吧?”
鬱驚畫拎著那盒棗泥,沒直接回答,而是關切道。
“這兒風,你手指都紅了,要說什麽,我們進實驗樓說吧。”
謝渡懨懨應了一聲。
實驗樓的暖氣很足。
謝渡拉開他平常和師兄師姐會待著的休息室,端來一把椅子讓鬱驚畫坐下,又去給倒了杯熱水。
鬱驚畫將盒子放在桌上,往謝渡的方向推了推。
“這是沈阿姨讓我給你帶的棗泥,說,這是你最吃的口味。”
謝渡自己也捧了杯熱水。
他進屋了羽絨服,出裏麵寬鬆款的針織,搬椅子倒水活了一圈,重新回到臉上,指尖也恢複了淺淺緋。
聞言,謝渡抬起眼,盯著那個包裝盒幾秒。
“其實,這是我媽媽最吃的。”
鬱驚畫收攏手指,無聲看著他。
謝渡吸了吸鼻子,悶聲道,“最開始,小姨他們都是真心實意為我媽到難過和可惜,也真疼我過。”
但終究。
財帛人心。
往日裏的溫褪去,赤的權利和財富擺在眼前。
他們都變了。
很多話謝渡都一直悶在心裏,他不敢和沈遐說,怕對方難過。
也不敢和謝與說。
謝渡其實還是有些怵謝與的,怕他小叔叔一生氣,直接拎著刀就上人家門去。
雖然謝與不可能做這種事。
他小叔叔,應該是麵上平靜從容,淡淡頷首,說一聲知道了。
然後隔天,他就能新聞上看到天涼X破的那種。
謝渡胡抹抹眼睛。
他聲音很低,“小嬸嬸,你別聽胡說,當初我爸媽的事故是謝家有人故意製造出來的,那幾個人已經被我小叔叔揪出來,送到監獄裏去了。”
頓了頓。
謝渡又有些猶豫的小聲補充。
“不過,我有聽說過,為首策劃的那兩個人被判了死刑,好像、好像,最後是被我小叔叔帶著上了直升機,著他們跪下給我爸媽道歉,然後給踹下去摔死的。”
說謝與製造事故讓謝降夫妻出事,謝渡是一點兒都不信的。
他又不是傻。
出事那年他也已經在讀初中了,基本的分辨力還是有的,用他爸謝降的話來說,他小叔叔就是個桀驁不馴的獨狼子,每回說起讓他進集團做事就撂電話,生怕沾染上一一毫。
不過。
後麵這個傳言吧,謝渡還是有一點相信的。
他甚至還能腦補出來謝與咬著煙冷笑著,一腳將人踹下直升機的場麵。
——這個傳言中的行事風格,就很謝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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