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后,王都。
到明神庇佑的王都沒有分明的四季,一年都溫暖如春,而今日尤其熱鬧。道路兩側的花朵爭相開放,潔白的玫瑰花瓣鋪了滿地,整個王都充滿著喜氣洋洋的氣氛。
廣場石柱上鑲嵌的魔法石散發出各芒,溫暖和煦的照在明神殿上,讓整座神殿看起來流溢彩。
今天,是帝國魔法學院的優秀學生、明元素滿級親和力者謝辭,繼任明圣子的日子。
這位準圣子的故事,早在兩年前,便已傳遍了王都的大街小巷。三個月以來發生的事,更讓他的聲大增,幾乎沒有人不知曉他的名字。
據說他以一己之力,凈化了令明教會困擾多年的深淵之城,將最后一縷黑暗元素從西蘭大陸驅逐。回到學院不久,又率領圣騎士攻打亞亞斯森林,收復了這塊離教會管制多年的灰地帶。
消失一千年的明神從沉睡中蘇醒,親自降下神諭,宣布他將在新年的第一天——也就是三個月后,繼位為唯一的明圣子。
這位準圣子獲得了在教會的權力之后,做出的第一件事,就是將“任何發、任何統的人都可以信仰明神”正式寫信條,宣布贖罪券不再是唯一證明信仰的方式,神殿歷來只對貴族開放的潛規則,終于被打破。
在過去,雖然大家都知道“所有人都可以信仰明神”,然而教會的層層盤剝,明神早已為了貴族之間的信仰,大部分普通人都被排斥在外。由于明神是大陸的唯一神,許多平民干脆直接選擇不信神,致使信仰之力大為流失。
這是第一次,有人公開地表示所有人都擁有信仰明神的權力。或許失去的信徒無法挽回,卻大大增加了明教會,或者說是準圣子謝辭在人們心中的地位。
更何況,這位據說被明神親自選定的圣子,還有一段不堪啟齒的過去。
黑頭發,私生子,過去盡歧視,卻變了神的代言人——怕是百年之,都不會有人比他還要勵志了。
王都人山人海,人們圍在明神殿面前的廣場上,帶著剛剛采摘的鮮花,自發地唱起頌歌,熱鬧程度不亞于三年一度的圣洗禮儀式。
“圣子殿下到了!”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周圍瞬間安靜下來。
人群之中讓開一條道,明教會華貴的馬車碾過地面,黑發青年在圣騎士的簇擁下走了下來。
他穿著潔白的法袍,金線繡出繁復的魔法陣紋路,落在他廓分明的側臉上,讓他看起來圣潔而不可方。
從前被視為不祥的黑發,此刻為他鍍上幾分神,了他獨有的象征。
謝辭微微頷首,羽般的長睫微斂,淡漠地掃過面前的人。
踩著撒滿潔白玫瑰花瓣的紅毯,他走進了神殿。
第一次踏這里時,他還是個私生子,甚至不敢亮明自己的份,躲在人群之中。
而現在,他站在這里,所有人都在注視著他。
沒有人敢忽視他的存在了。
國王,王子公主,貴族,主教,神父……一張張面孔或陌生或眼,站在他的兩側,變了一粒粒渺小的塵埃。
圣子在世,如神親臨,這是整片大陸至高無上的榮譽。在這個神權高于王權的社會,便是王室見到他,也要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禮。
教皇站在明神雕像旁,含笑看著他。
莊嚴肅穆的禱告聲響徹神殿:
“明神,贊您!我的心尊神為大,我的靈以神我的救主為樂……”
謝辭站在臺階下方,角掛著淡漠的笑意,黑沉的眸中沒有任何緒起伏。
“……我們愿完全服從您的旨意,傳揚見證您榮耀的圣名,求您與我們同在到永遠……”
漫長的禱告詞到了尾聲,從修手中的托盤上捧起神冠,教皇一步一步走下了臺階。
“明神將永遠祝福你,孩子。”
謝辭低下頭,任由他抬起手,將神冠戴在了他的頭頂。
神冠落下的那一剎那,后嘩啦啦跪下一片。
謝辭抬起手,明元素在他指尖飛舞,如紛紛揚揚的花瓣輕盈降落。
所有人——不論是曾經頤指氣使的謝斯圖伯爵夫婦,還是高高在上的西婭與三王子,都不得不匍匐在地,接他的祝福。
從此以后,他們只能仰謝辭。
儀式在贊中落幕,人們紛紛退場,將空曠的明神殿留給了謝辭。
接下來,是他單獨的祈禱時間。
明神自然是不會與謝辭通的,他忙著吸收新轉化的信仰之力,迫切地想要恢復到實力的巔峰,如此一來,便可直接通過神殿的雕像降臨世間。重新握住他的神杖。
謝辭的目在神杖上停留片刻,眸中劃過一幾不可見的譏誚。
明神在貴族心中早已失去威信,雖然開放了信仰權,可那些早就習慣了沒有神的普通人,又能帶來多信仰之力呢?這個時候容易催生的,反而是不滿的緒。
對明神一神獨大的不滿、對教會壟斷大陸的不滿……那些的角落里,黑暗元素在悄無聲息地生長。
那頂多人窮極一生都在追求的神冠,被他隨手扯下,丟在了千萬人踩過的路面。頂著一頭凌的發,謝辭出手,按在了神杖的寶石上。
明神的雕像后方,有一間禱告室,注神力便可開啟。
禱告室覆蓋著一層又一層魔法陣,圣子專心祈禱時,便是連神也無法窺探。
斂去眸中的偏執與瘋狂,謝辭低下頭,無聲無息地走了進去。
無數明元素滋養著這間禱告室,詭異的是,在層層疊疊明魔法陣的籠罩下,卻可以窺見黑霧。明元素與黑暗元素,竟是在魔法陣之中共存。
空曠的禱告室只放著一張寬大的床,床單的一角,繡著一朵盛開的玫瑰花。
一只瑩白的手垂落,謝辭半跪下來,小心翼翼地握著那只手,吻上了的指尖。
*
部分禱詞改編自(德)赫《尊主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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