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譯來自翰林院四夷館，隸屬禮部，實則有把柄拿在何青手中，知道這位龍座上的小皇帝沒那麼簡單，而乾國長公主就是他的逆鱗。

此刻滿朝文武的目都在他上，他巍巍地把烏尤的話翻譯出來，已經得不行，生怕自己因烏尤被遷怒。

朝中果然一片寂靜。

賀靈辭把玩著一盞青玉酒杯，漫不經心地看著烏尤。酒杯的部已經出現裂痕，只是無人發覺。

顧衍也被烏尤氣得不輕——這個蠢貨！什麼時候了還想著人！

吐渾部落被打敗，幾個明的王子都被殺了，就剩下一個烏尤，無大志，只好人。幸好頭腦簡單，好哄騙，這才答應了與他們易。

還是何青有眼力見，示意幾個侍將烏尤帶走，笑著對眾人道：“烏尤王子喝醉了，說了些諢話，宴會繼續。”

他在心里默默為烏尤點了一支蠟燭。

賀靈辭慢慢地放下了杯盞，沒有再看烏尤，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譚深后的顧衍一眼。

這個一開始就毫不起眼的青年人，雖然存在很弱，卻看得出很邊人尊重，最重要的是，他給了賀靈辭一種莫名的悉。

烏尤確實喝了不，被侍和使臣領出了金鑾殿，里還嚷嚷著公主。大臣們面面相覷，眼里難免閃過鄙夷。

大乾一統天下，萬朝來賀，哪里用得著公主去和親？那吐渾部落算什麼東西，一個手下敗將而已。

就算是和親，也不該是大乾的長公主。他們許多人雖不喜顧緋的作風，不得下臺，但也不會希嫁到吐渾部落。畢竟最得寵的公主送去和親，那可太有辱大國風貌了。

卻說烏尤被帶走，顧衍與譚深換了一個眼神，也離開了金鑾殿。

他很快便找到了烏尤，烏尤被強行趕出宴會，酒氣與怒火上涌，一直在罵罵咧咧。

顧衍的系統有語言翻譯功能，與吐渾人流并無障礙，這也是他能得到譚深信任的一大原因。他走上前，低聲對烏尤道：“烏尤王子，你真的想要乾國長公主嗎？”

烏尤立刻抬起頭：“你有辦法？”

顧衍的眼里閃爍著意味不明的：“當然。不拿出點本事，怎麼能讓王子知道我們的誠意呢？”

他自然不會讓烏尤得逞，顧緋是他看上的人，理應由他來用。但他可以借此機會，毀掉。

是賀靈辭最大的肋……沒想到那個瘋子頂著他的份在皇宮里待了三年，倒是變得有點人樣了。

顧衍心想，倘若顧緋出事，賀靈辭會不會崩潰呢？

*

有烏尤開了先河，和親一事雖然被下，但顧緋的婚姻大事卻又被閣拿出來做文章了。顧衍笑地說了幾句，把以孫仲楊為首的老臣刺得說不出來話，先行告退，以至于殿中的氛圍頗為微妙。

酒過三巡，賀靈辭按了按太，忽然低聲對顧緋耳語：“皇姐，我有點頭疼。”

他并未刻意低聲音，邊的宮人都聽得見。皇帝頭疼是老病，犯病的時候尤為嚇人，好些宮人都是這麼不明不白失蹤的，因此他們沒有任何懷疑。

“頭疼便早點回去休息吧，本宮再坐會兒，”顧緋溫聲道，“何青，送陛下回宮。”

何青點頭稱是。

賀靈辭離開一會兒，一個小宮端著裝有酒壺的托盤，戰戰兢兢地走上臺階。許是太過張，上臺階時踩空了一腳，壺中的酒迅速灑出，許濺到了顧緋的子上。

嚇得不輕，慌忙跪在地上，連聲喊“公主饒命”。顧緋沒什麼表，讓人把帶走，而后換來松蘿碧潭，讓們帶著自己下去換服。

輕笑一聲，忽然在腦海中對系統道：“小八，我有好久沒見到這麼拙劣的手段了。”

系統跟著顧緋久了，耳濡目染，因此也深以為然：“段位太低。”

“顧衍那邊先不用實時跟我匯報了，”顧緋邊走邊道，“我猜得到他要做什麼，把鏡頭轉到阿辭那邊。”

最近的賀靈辭有些不太對勁，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顧緋想，怕是離他恢復記憶不遠了。

何青帶賀靈辭離開金鑾殿，沒讓其他人跟上來。他猜到賀靈辭想做什麼，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就主消失了。

消失前不忘心提醒：“陛下，烏尤走的是那條走廊。”

賀靈辭沒什麼表地嗯了一聲。

烏尤是一個部落的王子，想要殺他容易，但控制輿論有點麻煩，賀靈辭不想給顧緋惹是生非，因此他不會在宴會上手。他借口離開金鑾殿，只是好奇。

烏尤一走，那個不起眼的青年人也離開了，賀靈辭實在有些好奇，他到底是誰？

賀靈辭離殿前拆了上礙事的裝束，他輕功很好，三下兩下跳上屋檐，走廊上的景一覽無余。

那青年人送烏尤進殿，二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烏尤重新出笑容。青年人離開走廊，吩咐了侍衛幾句，一個陌生的宮悄悄來到了金鑾殿。

皇姐還在那里。

賀靈辭眼眸微瞇，正準備跳下屋檐去找顧緋，后卻傳來一道低啞的聲音：

“阿辭，顧衍就在下面，這麼好的機會，你為何不手？”

那聲音沙啞鷙，似是被烈酒澆了，令人骨悚然。悉的戰栗攀附上賀靈辭的，額頭冒出冷汗，賀靈辭緩慢地轉過頭，看見了一個戴著青銅面的詭異男人。

那雙空無神的眼睛幽幽地看著他，帶著難以形容的偏執與瘋狂：“這三年來，我給你留了很多信息，你為什麼不回復？殺顧衍的機會就在你的眼前，賀靈辭，你到底在想什麼？”

他上好似燃燒著熊熊火焰，賀靈辭呼吸急促，那種悉的絕與窒息裹挾著他的，迫他步步后退。直到一腳踩空，他甚至沒有來得及平衡，便不控制地摔了下去。

他的后腦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無數模糊的畫面從腦海中閃過，賀靈辭了，無意識地念出了聲：

“賀靈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