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靠西的廂房,魯重門出屋,就遇上了到來的裴瞻杜明謙以及從另一邊過來的傅真。
不等他們開口,魯重就指著后:“人醒來了,除了手筋斷了,沒什麼大礙。但還兇,你們注意。”
三人相視一眼即門,一眼便見到了正被護衛們押著趴在地下的人。
此刻他手腳又被縛起來了,聽到聲音他把頭扭過來,蓬發下一雙眼睛有警惕,有恐懼,還有疑。
“這是?”杜明謙不明地看向裴瞻,“他怎麼也是漉漉的?你們到底從哪兒把他弄來的?”
“通州碼頭。”裴瞻說著揮手,“把他上下來。”
護衛們依言照做。
男人毫無反抗之力,失去了的遮蔽,他后頸下的刺青赫然出現在燈之下。
杜明謙著這刺青,先是凝眉細看,隨后他雙眼驀地睜大,口道:“他是大月人?!”
他迅速扭頭看著面前這對神奇的夫妻:“這個刺青,不是大月皇室里的侍衛才有的麼?你們怎麼會捉到這樣的人?他又怎麼會出現在通州?”
雖然裴瞻之前已經賣了關子,可他實在按捺不住心下的震驚了。
大月被裴瞻所滅,那是真正意義上的滅,攻都城活捉國君的那種。當時跟隨裴瞻進大月都城的是杜明謙的大哥,杜明謙雖然沒去,卻也從他大哥的口中將破城的前后經過聽了個滾瓜爛,大周被大月擾多年,幾度到了生死存亡關頭,戍邊的將帥幾家沒有傷亡在西北戰場的親人?一舉攻下了敵國都城,怎麼可能會不盡全力斬草除?
大月皇室被滅之后,宗室里的侍衛宮人,不至于被全部屠殺,但他們的主子一死,剩下的自然都了烏合之眾。即便是在大戰之中有幸存下來的侍衛,也早已經四奔命。
戰爭結束將近一年之時,卻又有一個侍衛出現在大周京畿,且在通州碼頭落到了裴瞻手上,這難道不讓人詫異嗎?
“沒錯,他上的刺青就是大院宗室護衛的刺青。他出現在通州碼頭,是因為徐胤讓何群英出面,租借了寧家商號的兩條船,悄悄地把他送往京城。”
杜明謙立刻明白了先前徐胤為何也會出城,他當下道:“漕運是從杭州北上,徐胤跟杭州又有什麼瓜葛?”
裴瞻著地上的男人:“徐胤跟杭州沒有瓜葛,但是這個人,卻是從他的祖籍潭州送去杭州的。也就是說,這個有著大月宗室侍衛刺青的人,他不遠萬里尋到了徐胤的祖籍!”
帶兵打仗的人思緒總是格外靈敏,杜明謙很快領悟到了當中的關鍵:“徐胤跟大月有什麼關系?”說完這句話之后,他立刻轉向地上這個人:“你為什麼會尋到徐胤的祖籍?徐胤又為何如此輾轉把你運送到京城?!”
徐胤是朝中重臣,他必然明白兩國終戰還不到一年,這樣份敏的人出現在大周國境之,最正常的做法就是立刻將他拿住送府進行審問核實,而他卻是讓人私下里把人帶到京城來,他想干什麼?
男人卻把雙閉得的,一副抗拒到底的模樣。
杜明謙抬起頭來,又看向裴瞻和傅真:“你們又是怎麼知道這一切的?你們怎麼知道他是從潭州送過來的?”
傅真道:“因為我們上個月就打發人去了潭州,而就在昨日,去的人已經回來了。”
說著把正好揣在上的那枚翼王府的銅牌遞到他手上:“這個東西,是從徐胤打發去潭州看守徐家祖宅的管事邊拿到的。”
杜明謙在西北多年,自然對大月國皇權爭奪的歷史早有掌握,一看到這個牌子,他就再次愕然了。
但還沒等他驚訝出聲,地上的男人率先起開了嘶啞的嗓子:“飛馬令!”
三個人齊齊看向他,傅真道:“終于舍得開口了?”
男人咬起了牙,目大睜著前方,不知正想著什麼,雙眼之似翻著洶涌波濤。
杜明謙道:“你去往潭州,難道是為了找這個牌子?”
男人看他們一眼,深吸一口氣后,又把牙關咬了起來。
傅真三人對視,隨后說道:“你一個亡國宗室的侍衛,找這個牌子做什麼?你是翼王府的人,還是大月皇宮的人?”
男人用怨毒的目回視:“你是我們大月的仇人,我就算告訴你們了又怎樣?結局還不是一個死?”
“可是你還是想要找機會活下去呀,”傅真挑眉,“如果你真的覺得你已經必死無疑,那麼從扯掉你里的布開始,你有足夠多的時間咬舌自盡,而且我要是沒猜錯的話,你們口中也還藏著有毒藥。
“——總之,你要是想死的話,沒有人能攔得住你。可是你沒有這麼做,不就是覺得還有機會活下去嗎?”
男人被說的一愣一愣的,眼中的怨毒都凝固了。
傅真接著道:“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我們把你從徐胤的手里救出來,最起碼不會像徐胤那樣對待你。”
男人嗤笑道:“難道你還會放了我?”
“如果你能好好配合我們,這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
“就憑你輕飄飄幾句話,我就相信你?”男人鼻子里哼著氣,把頭扭開了。
裴瞻道:“徐胤已經知道你的份,卻還如此待你,你們不是一路的。既然如此,你何不選擇跟我們合作?
“把你所知道的事全都告訴我們,大周皇帝至仁至義,就算你們皇室還有網之魚,只要你們能安分守己,也不是沒有機會網開一面,讓你們在北地生活下去。”
男人沉默了一會兒,斜眼看著他:“你們是什麼人?”
裴瞻蹲下來,抓起他被挑斷了筋的右手,在他手背上寫了一個字。
男人看清楚之后,渾突然抖了起來,臉刷白地看向他,干的嚨里發出來的聲音也不句了:“你,你就是大周的征西元帥,裴瞻?……”
“大膽!”護衛們上前,“你個亡國賤虜,竟敢直呼我家將軍的名諱!”
護衛如此厲聲痛斥之下,男人有未曾有半點對抗之意,他雙眼定定的停住在裴瞻臉上,子不自覺的往下垂:
“我早就看出來你們不是一般人,卻沒有想到你就是,你就是……”
他喃喃的自語著,然后挪著尚且能夠彈的雙臂,做出了一個打拱的手勢:“你雖然滅了我的國家,但我仍然敬佩你的英勇,這個禮,是我為一個武者對你的敬意。”
護衛們面面相覷,不自覺的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