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之臉難看得,“如今才九月初,便天空飄雪,隻怕雪災將至,不知百姓可有應對之法?”
此話一出,兩人瞬間陷沉默,上思神微怔,“都什麽時候了,哥哥還有閑心擔心他人……”
秦念之卻沒有理會他,裹上的狐裘,轉出了馬車。
駕車的夜影一愣,馬車的速度稍緩,低聲詢問,“秦大人怎麽出來了?可是有何吩咐……”
此時馬車已經緩緩路過集市,秦念之的目卻被不遠那幾個凍得瑟瑟發抖的孩吸引。
“停車!”
夜影等人自然早早注意到了那群孩子,可不過是無奈歎息一聲。
畢竟這世道的可憐人太多了,遇上天災人禍,賣兒賣謀條活路的人不在數。
秦念之緩緩走近,那十幾個孩子正瑟著站在樹下,擁一團,從五六歲到十多歲大小都有。
枯黃的頭發上著草標,小的懵懵懂懂,大的哭哭啼啼,個個黑黑瘦瘦,裹著又髒又破的薄薄單,凍得鼻涕直流。
後方樹旁還蹲著幾名枯瘦幹癟的漢子,時不時地用幹裂糙的髒手眼角渾濁的淚珠,又時不時地跺跺腳,一群人在一起,抵著寒風……
見秦念之看來,膽子大的漢子立刻上前兩步,跪倒在地,“求公子發發善心,將我的孩子買了吧,回去當做小貓小狗,隨便給口飯吃就……”
秦念之眉頭皺起,“是遇上什麽事了?怎麽就到了要賣孩子的地步?”
那枯瘦的漢子哭嚎著,一件破襖子裹了又裹,“俺自己生的孩子如何不心疼啊?可放在家裏隻能跟俺一起等著活活死、凍死。
賣出去,好歹還能博個活路。
今年收本就不好,又遇上大寒,再過兩月不知要凍死死多人啊,我將他賣了,也是給他找條活路啊……”
那人越說越傷心,忍不住嗚嗚咽咽地大哭了起來,艱難求生的悲傷像是傳染一般,瞬間十幾個大人小孩哭一團,悲悲戚戚的,讓人心中發酸……
旁邊幾人也不停地重複請求道,“隻求公子發發善心,把我的娃娃買了,給口飯吃就……”
“是啊,公子你看看我家的閨才小貓似的大,吃不了多糧食的……”
“求您了買了他們吧……”
“……”
秦念之眉頭鎖,手從腰間掏出荷包,拿出幾錠散碎的銀子,依次分給幾個孩。
年紀大的麵激,年紀小的也喜笑開地抱著自己爹爹大,“阿爹,阿爹!是銀子!是漂亮哥哥給我的!咱們有銀子了!”
那群漢子隻當秦念之同意買下孩子,心中更是酸,混濁的淚珠“啪嗒啪嗒”掉個不停。
秦念之哈了一口氣,才站了一會,便到森森寒意,“不要你們的孩子,快帶回去吧。
朝廷的救助很快便到了,在等上幾日,與其指將孩子賣個好人家,不如想想辦法,加固房子,多存些糧食,熬過寒冬……”
“當真!朝廷真的會有救濟?可今年前大雪封山,我們半個村子的人都凍死了……”
那大汗攥住手中的銀錠,麵上又是希冀又是狐疑。
“那是以前,現在的陛下聖明賢良,會及時救援的,你們也要積極一些,想辦法自救,天太冷了,快帶著孩子回去吧……”
見秦念之是真的不要他們的孩子,還給了銀子,那幾個大漢又激又惶恐,欣喜地帶著孩子跪下結結實實地磕了幾個響頭,像是怕秦念之反悔似的,便忙不迭地帶著孩子跑遠了……
見他們走遠,秦念之這才沉下臉來吩咐道,“找間客棧投宿,再找幾個人打聽打聽,永州曆年氣候如何?
永州知州為人、政績又如何?”
一行人總算在永州城找到落腳的客棧。
上思安頓好兄長,轉回到自己的廂房,很快送熱水的小廝推門而,跪在他麵前,恭敬道,“龍七見過主子。”
上思神懨懨,“皇城那可有異樣?”
那小廝立刻玩笑,“聖主英明睿智,算計無,宣和帝果然再次派人前往蘇州別院,調查主子世,已經被敷衍過去。”
上思瞥了他一眼,“獨孤軒呢?那幫人日日想著複國,一日也不曾消停,聯姻借助北狄王勢力不,一定會另想他法,暗中留意些。”
“是!還有一事要請主子定奪,獨孤軒下了追殺令,要取秦念之的項人頭……”
“此事我已知曉。敢我哥哥,我看他也是活得不耐煩了!”
上思眼眸閃過一狠戾,語氣帶著一玩味,“不急,本座一定會給他一個難忘的教訓……”
那小廝抖了抖,“但憑主子調遣……”
就在此時,聽到隔壁傳來桌椅翻倒的聲音。
“哥哥?”上思神繃,立刻衝出到隔壁廂房,正想推門而,卻發覺門艄被得嚴嚴實實。
夜影正在門口拍著木門,“秦公子?出了何事?”
他一直守在門外,很確定房隻有秦念之一人,剛剛還了熱水,一時有些猶豫不決,該不該破門而。
“別進來!”
伴隨著秦念之的阻止聲,上思已經按捺不住擔心,破門而。
房間水汽蒸騰,屏風歪斜,砸倒在圓桌上,秦念之攏著單薄裏跌倒在地……
見他跟一陣旋風似的衝了進來,秦念之麵上閃過惱,“都跟你說別進來!沒聽見嗎?”
上思立刻垂下眼簾,側過頭去,反手將門關上,“哥哥,你沒事吧。我一時著急,便……”
門外夜影還在敲門,“秦大人,可需要幫助。”
“不用,隻是我不小心到屏風。”
“不需要,哥哥不慎到屏風!”
兩人異口同聲,夜影也放下了心,繼續守在門口。
“出去!”秦念之沒好氣的對著上思嗬斥著。
上思遲疑著,哥哥的狀態一看就不對,那麽注意形象的人,卻一直坐在地上,在看看地上的水漬……
“哥哥可是摔倒了,可有哪裏傷?”
秦念之正捂著後腰,沒好氣地再次攆人,“滾出去!我沒事!”
語氣惡劣,可上思卻沒錯過剛剛哥哥因疼痛發出的氣聲,背對著,上思溫地再次詢問。
“哥哥到底傷到哪裏了?你不說清楚,我怎麽能放心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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