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胤一手撐著桌子，另一手輕拂著眼前飄渺的煙：“如果不殺他們，那我就只剩下最后一條路。”

“哪條路？”

徐胤揚起的角鋒銳如刀：“棄陣。”

連冗目閃爍：“那怎麼可以？”

接到徐胤投過來的目，他連忙又說道：“老爺背負海深仇，忍辱負重潛大周朝堂，這麼多年里幾次面臨艱險都咬牙過來了，如今只差臨門一腳，倘若棄陣，那豈非前功盡棄？

“如此也大大辜負了老爺多年的心！”

“你慌什麼？”徐胤著他，“你不過只是我的一個奴才，要不要前功盡棄，那是我該決定的事，你怎麼激這樣？”

連冗垂下雙眼：“小的并未激，只是自從七年前來到老爺邊，老爺如何步步為營鋪陳計劃，小的全都看在眼里，小的是心疼老爺的心。”

“是嗎。”

“小的甘為老爺肝腦涂地，自然替老爺著想！”

“你記不錯，”徐胤來到了他的面前，“還記得你來到我邊的時候是七年前。話說到這里，有件事我倒要向你求證求證。”

連冗把頭抬起來，凝視著他看不出深淺的神：“老爺但問便是。”

“你是在哪里出生的？”

連冗頓了一下，拱起手來：“當年小的第一次與老爺見面，小的就說過，我們連家已經在翼王府當了三代的仆從。

“小的是在翼王府出生的。是王府的家生子。”

“連家在大月是大姓，就比如大月王的心腹重臣，威武大將軍他也姓連。

“為何你們這一支連氏卻會淪落到翼王府為奴？”

“老爺明鑒，小的的曾祖爺那輩就已經離了家族，而且還是老王爺出手相救了在下的曾祖。

“早許多年以前，小的這一支就與威武大將軍府那一支沒有關系了。

“這一點，周先生是再清楚不過。王府還在的時候，周先生就在王府見過小的以及小的的父親多次，小的是周先生親自帶到老爺邊來的，你莫非不記得了？”

連冗回答起來從容不迫，目也不曾有毫閃避。

徐胤盯著他看了片刻，移開了目。

連冗靜等了一會兒，終是問道：“老爺何以突然盤問起小的這些？”

徐胤緩緩出聲：“我聽說大月王還有個皇子活著，而且，他正好是被威武大將軍府當養子養大的。

“寧家商船里丟掉的那個人，正是他派過來查探我的侍衛。我在想，我的世幾乎沒有出過任何破綻，連旸究竟是怎麼知道我的存在的？”

連冗一頓，立刻袍跪下：“老爺明鑒！此事絕對與小的無關！小的就是有十個腦袋，也絕對不敢把老爺出去！”

徐胤走到窗戶底下，看著遠朝著大門口走去的徐濂的影，緩聲道：“我覺得你也沒有理由。”

“老爺！”

徐胤話音剛落，家丁匆匆的跑過來，隔著窗戶沖他稟道：“皇上剛才下旨，派遣杜將軍和梁將軍前去提審榮王和世子了！”

徐胤目驟然一凝：“這麼快？！”

后的連冗頓了頓，也站起來走到了窗邊：“這麼說來，派遣的是杜明謙和梁郅！裴瞻到底掌握了多真相，皇帝怎麼會這麼快有這麼大的作？”

徐胤凝眉轉：“既然已經下旨提審榮王府，看來離對我傳旨也不遠了！”

說到這里他繞出房門問道：“還對其他人有作嗎？”

“據說章士誠也被傳喚了！另外，似乎東宮那邊也有靜！但消息傳不出來，只能據東華門那邊風聲推測！”

“該死！”

徐胤重重拂起了袖子。“看來連三日時間都是奢，得馬上拿出決定來了！”

連冗著他：“那老爺要怎麼做？”

徐胤著他：“濂哥兒呢？”

連冗咽了一下頭，轉吩咐家丁：“去把濂哥兒帶過來！”

吩咐完了之后他又問徐胤：“現在是騎虎難下了！”

“誰說不是？！”徐胤咬牙，“皇帝早就已經吩咐大將軍府的人守住四面城門，就是想走也沒那麼容易！

“現在除了著頭皮往下走，已經沒有別的辦法可行了！”

連冗上前一步：“太子那邊還來得及嗎？”

徐胤脧他：“他難道會是吃素的嗎？他既然還那般大方的給了我三日時間，那一定有所準備。

“先殺了榮王父子再說！”

……

傅真在寧夫人將裴瞻他們進宮來龍去脈說畢，便囑咐寧夫人好生留在家中不要外出，除非宮里來人請宮，否則哪里也不要去，什麼人了也不要見。

然后打發郭頌把鐵英和禇鈺都接到裴府來。

回到裴府后，傅真又上正房把事跟裴昱夫婦說了一遍。

在他們倆震驚不已的神中，請他們把何煥給請到府中來，直到裴瞻他們出宮為止。

何家是目前徐胤能夠利用的最大一勢力，既然選擇宮揭發，那自然要防備徐胤狗急跳墻。

徐家那百多號護衛尚且不足為慮，但如果何家也被他拉下水，那朝堂必定要出大子，必須未雨綢繆。

于是當下請裴昱出馬是最合適的，一來要向何煥揭穿徐胤的真面目，只有裴昱有這個資格讓何煥乖乖坐下來聽。二來把何煥請到了裴家，如此便能阻斷徐胤拉扯何家下水的可能。

裴昱兩口子日日風花雪月，雖然知道這小兩口一天到晚也不著家，但也從來沒管過他們在忙什麼，如今陡然知道竟然是在查著這麼大個案子，當然沒有道理不答應！

于是當即派人去找何煥，一面又去程家和杜家把他那兩個老兄弟給請了過來，如此重大之事，自然給大家同聲共氣。

然而去往何家的護衛還是跑了空，原來何家正在斗，何煥最為喜的的庶子死了，種種證據指向兇手正是何群英。

何煥暴跳如雷，當場就要打死何群英，而何群英遞出來的證據，卻指向殺人兇手是另一個庶子。

關鍵是，他的指控竟然沒有錯，真正的兇手面對何煥的暴怒，不到片刻就兩發，跪在地上承認了罪行。

接著，兩個庶子的生母紛紛跳出來號啕大哭，相互指控中無異于狗咬狗，帶出了種種彼此雙方都曾經栽贓嫁禍過何群英這個嫡長子的罪行。

何煥氣得吐了，對何群英愧悔加，一怒之下把兩個侍妾都給發賣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