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羨心間微喜,隨即卻涌上一陣悲涼之。
終于肯理他了。
只可惜,是為了離開他。
作者有話說:
正文還有兩章的樣子~
第98章
答應了放離開之后, 次日,薛稚開始進食。
很虛弱, 一飯一粥皆須芳枝來喂食, 當芳枝捧了已經變得溫涼的粥過來,靠在床靠上,低低地道了一句:“謝謝你。”
昨夜他們在外間的爭執, 其實有聽到一些。自然也就聽到了芳枝的仗義執言。
事到如今,對他那些強迫的行為已看得很淡, 仿佛被那樣對待的不是一般,只是冷眼看著他瘋魔地上躥下跳, 覺得可笑。
對桓羨沒有恨, 也沒有,有的只是疲憊, 只是想逃離,逃離他那可怕的控制。
也知道謝郎的死和他沒有直接關系, 但隔著一條人命, 如何能釋懷。
那麼,就這樣吧。他給了將近兩年的噩夢, 也給了他一刀。就從此, 一刀兩斷,各自安好。
要走已定局, 雖是自己促的結局,芳枝也有些難,調整好微哽的呼吸,問:“可小公主要怎麼辦?”
小孩子最是弱, 蓁兒才剛滿一歲, 才是咿呀學語的時候, 自是不能被帶到邊。
才養了一年不到,如今就要丟下離開,這同拋棄有什麼區別。不是個合格的母親啊……
薛稚眼中也涌上一層霧氣:“只能給旁人養了。你知道的,他就是個瘋子……他對蓁兒并無。”
“也唯有如此了。”芳枝流著淚道,“公主,您放心,奴婢會向陛下請命的,一直跟在小公主邊。奴婢會照顧好的。”
薛稚秀眉微顰,眸中盈盈然一層水。“多謝。”低聲道。
當日的大典自是無奈中斷,過后,桓羨以皇后不適不能參加典禮為由搪塞了過去,但詔書已下,玉牒已上,名義上仍是他的妻,百年之后自是要一同載史冊的。
會被打上某某宗某某皇帝之妻的烙印,同他反復被后世之人提起,被子孫后代祭拜,如果走在他的前面,他也是不會讓一個人孤零零的走的,他們還是可以葬在一起。
生不能同而眠,至死能同而葬,桓羨想。
他沒有同薛稚說這些,好在,也不在乎這些虛名,確切來說,即使是同意了放離開,面對他時,總是靜默無話的,甚至撇過臉去,不肯看他。
日子擇在了三月春,彼時薛稚已經將養好,青黛木藍也被重新召回了邊,要隨一同離開。
將蓁兒托付給了何令菀,得知要走,何令菀十分唏噓。
許多人爭破頭也不進來的紅墻,卻是想逃離之地。不過這話這時候說來并不合適,因而只是十分鄭重地同薛稚起誓:“殿下放心,妾一定會將小公主視作自己的親生兒一樣對待。”
又抿一笑,頗有些兒家的之態:“再過幾個月,妾的孩子也要出生了,到時候,也能跟小公主做個伴。”
“你懷孕了?”薛稚微微驚訝。
印象中的何令菀一直是個明強干、堅強好勝的子,就算被賜婚給梁王兄,怕是心也瞧不上他的,實在難以想象會為梁王兄生孩子。
何令菀有些不好意思:“還不都是殿下干的好事。既懷了,自然就只有生下來了。”
他們夫妻倆之間的事薛稚一個外人也不好說什麼,但見眉目含,也知心里必然是已經接了梁王兄的,這也算是,某個人做過的為數不多的好事吧。
薛稚莞爾一笑:“兜兜轉轉,何姐姐還是我嫂嫂了。那今后,蓁兒就拜托嫂嫂了。”
命芳枝將蓁兒抱出來,最后看了襁褓中雕玉琢的小嬰一眼。蓁兒尚不知變故,只在襁褓間著悉的母親微笑,稚的笑聲,清若銀鈴。薛稚麗的眼睛霎時盈上濃霧一般的哀愁,幾淚落。
解下腕上那截赤繩子,戴在了蓁兒脖間。
心灰意冷之際,這東西原本想扔掉的,然轉念一想,若是扔了,還不知招來那人怎樣的瘋病。
把它留給蓁兒,至,他會看在的面上,善待蓁兒。
“好了。”薛稚聲音中的哽咽才微不可聞,“你帶走吧。”
“蓁兒,就拜托嫂嫂和芳枝你了。”
語罷,背過去,忍了許久的淚水無聲無息落了滿腮。
理完蓁兒的事后,要走,就只是一件隨時皆可實現的事。
到了離開那天,桓羨特意罷了小朝會,回了如今暫住的漱玉宮送。
全程都沒回過他一句話,直至要上車時,他把著車轅不讓馬車離開,忍不住再一次問道:“你真的要走?”
自這段日子以來,這句話他問過無數遍,都沒理過他一次。然而眼下或許是最后一次了,他還是想要個答案。
暖風熏草,楊柳依依。薛稚一襲淡淡青,立于車下,盡管臉上似結著厚厚冰霜,那一張玉映雪堆的容卻襯得背后稍顯單調的楊柳春也亮麗起來。
立在何,便何是春天。
回過眸來,靜靜睇于他。這一月來,他的傷似是好了又似是沒有,外表看上去似乎并沒有大礙,面卻有些蒼白。一雙眼亦是遍布,顯然幾日幾夜也沒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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