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不顧慮?如今這局勢……傅籌掌控京城,據守皇宮,有皇帝在手,太子為名,且冠他一個謀逆之罪,天時地利人和占盡,而他,不顧后果,為耽誤一夜,先機盡失,又沒了衛軍里應外合,再帶上這衛國大將軍的夫人在邊,只怕不需別人散播謠言,也會搖軍心!
就算不去管份,還有,還有這……月圓之夜又要到了,拿不到解藥,會為他的負累,更會讓他制于人……
不行!不能跟他走,絕對不能!
心念一定,猛地抬起頭,沖他堅定道:“我回將軍府。”
宗政無憂原本沒做指,但看猶豫半響,以為有所搖,心里漸漸升起希,卻沒料到最后還是選擇了傅籌。不由心口劇痛,眼中平靜碎裂,他掉轉頭,咬牙道:“冷炎,送傅夫人回將軍府。”
傅夫人!這是第二次聽他這樣,的好!抬高下笑道:“對!我是傅夫人!希離王能牢記我的份,以后,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有我夫君會管我,請離王莫再多管閑事,以免招人話柄。”
“你!”宗政無憂猛地回頭,痛怒加的眼神仿佛要將凌遲,心口窒息,死命地仰著頭不看他,只聽他咬牙悲笑道:“好個多管閑事!本王日后,定會銘記于心!”說完翻上馬,猛一揮鞭,縱馬狂奔而去。
九皇子看著宗政無憂臨走前的那個悲痛到無的眼神,跺腳恨恨道:“璃月!你……你太過分了!沒想到你這麼不識好歹,是本皇子看錯了你!冷炎,走,不用管,既然的夫君那麼好,就讓夫君來接好了。走走走……我們都走!”
飛揚的馬蹄聲濺響在深深的山林里,越去越遠,這個地方,終于又歸于平靜。所有人都走了,整座山林,只剩下一個人,還有一匹馬,以及這滿地的狼尸。
子仍然仰著頭,淚水再也控制不住,滾滾而落。卻笑著遠暗黑的天空,低聲喃喃道:“宗政無憂,請你一定要遵守承諾,不要再管我!”
風中忽然傳來一聲輕微的嘆息,帶著濃濃哀傷和深深的無奈,漫夭警覺問道:“誰?”
沒有回應,四周漆黑,寂靜無聲,一寒栗,立刻翻上馬。
一路崎嶇,不識路,等繞出山林天已大亮。停在路口,不知該去往何方。經此一事,將軍府不想回了,因為不知道那里等著的究竟是什麼,想,不如一個人走吧,能走多遠就走多遠,等月圓之夜,無藥也不過就是個死字。
沿著西郊小道,一直往西走,路過攏月別院也沒做任何停留,只一心想盡快離開這是非之地。
早晨的看起來很溫暖,但是被秋風帶走了溫度,照到上只剩下涼涼的一片。騎著馬走了兩三個時辰,才終于看到了關口,出了那道關口就算離開了京城地界。翻下馬,抓了把泥土把臉弄花,再將頭發全部束起,才朝關口而去。沒有想象中的嚴盤查,這個關出得很容易,正是太容易,所以才會出問題。
關口外,不遠的必經之路上停著一輛馬車,那馬車極為悉,想那馬車上的人,應該更加悉。于是,停住不了,那輛馬車便朝緩緩駛了過來,停在面前。
車簾掀開,馬車的男子穿服,雙目沉中帶痛,盈滿失,定定將著,了許久,才緩緩開口:“容樂,為什麼?你說過不離開我,你也說愿意相信我!我已經答應不再利用你去牽制他,你為什麼還要離我而去?”
漫夭看著他,不說話。以為,這個問題不用回答。
傅籌又道:“跟我回去。這條路,你一個人……走不出去!”
知道,從看到他的馬車的那一刻起,就已經知道了。但仍然沒有說話。
傅籌見一直不開口,只是盯著他看,那目竟看不出是喜是怒是失還是責怪,他心里陡然有些慌,猶豫道:“昨天……不是我……”
“我知道。”漫夭截口,面無表道:“我知道不是你,但你卻在我生死關頭棄我而去,并心安理得接了別人利用我為你帶來的收益!”
傅籌目一震,張口竟是無語。
回到將軍府,毫無懸念的,被限制了自由,其名曰是保護,其實是。除了所在的清謐園和傅籌的清和園,別的地方都去不了。
就這麼過了幾日,看起來似乎很平靜。
這日夜里,月暗淡,星子稀疏。清和園里,一片狼藉,四都是渾濁的酒氣,向來自律的傅大將軍這一晚摒退了所有下人,一個人在院子里喝了很多酒。
耳邊回響起那日懸崖邊上痕香的質問:“你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瞻前顧后了?你不是心狠手辣鐵無殺人不見嗎?你不是善于忍喜怒不形于嗎?你不是運籌帷幄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嗎?可是你看看現在的你自己,為了一個人,變什麼樣子了?”
烈酒溢出角,順著刀削般剛毅的廓緩緩流淌下來,灼熱的辛辣澆了一腔掙扎的愁緒。
他變什麼樣子了?他難道不該是這個樣子嗎?他是個人,是人就有,是人就有七六,如果可以選擇,誰不想痛痛快快的活著?開心就笑,傷心就發泄出來,誰愿意活得這麼忍,活得不像個人!
壺終于空了,他一甩手,那致的青花酒壺便擲在了地上,摔了幾瓣。他覺到頭有些昏沉,但意識仍然清醒無比,站起,子晃悠了一下,瞥見院門口有一白子披著一頭烏黑秀發于月華之中站在一顆梧桐樹下,遠遠地著他。
他軀一震,只以為自己看花了眼,甩了甩頭,閉了下眼睛,再重新過去。那個子還在,纖細窈窕,得不食人間煙火,只是樹影籠罩,看不清眼中神。
他便癡癡著,仿佛看到子對他笑了一笑,似有一苦,一悲傷,還有……心疼。
“容樂,是你嗎?”他小心翼翼的問,生怕一個大聲就嚇跑了。
子輕輕一笑,如天籟般的嗓音,對他說道:“是我。我來看看你。”
只這一句話,他的心便忽然由冰冷變得滾燙,如沸水澆灼,他看著那子一步步朝他走過來,走到他面前,然后輕輕抱住他。他軀猛烈一震,腦子也變得渾濁不清,一雙手不控制地捧了的臉,吻住的,將他埋藏在心底最深沉的痛苦和掙扎試圖用這一個吻來堅定。
子軀微,沒有回應。
他愈發吻得狂烈,那熾熱的讓人難以承,與他平日的溫和大相逕庭。
原來他也有這般狂烈的,子心頭猛,被的承著他傳遞過來的激烈,軀在他掌下輕,卻是心口發酸,不自覺流下兩行淚來。
傅籌邊傳來咸的意,微微一愣,灼燒在的烈酒燃燒了他的理智,那一經釋放便無法控制的令他無法仔細思考。
“容樂……”
低沉的息伴著含含糊糊的聲,他彎一把將攔腰抱起,快步進了寢閣,將輕輕放到床上。
厚重的床幔緩緩合了,將他們與外界隔離開來。傅籌癡癡著下令他幾瘋狂的子,只見垂著眼,頭側到一邊,貝齒輕輕咬著。他知道不愿意,知道不他,可是,他想放縱自己一次,不去顧忌那麼多,他就是想要,只想要,哪怕這一夜過后,也許會恨他怨他,他也控制不住自己此刻瘋狂涌的對的強烈。
他已經放過三次,這一次,他不想再放過。
他俯下子,細細親吻著的眉眼,大掌挲著子細膩的,子自然而起的反應,令他心無可抑制的幸福到想要抖。
“容樂……我阿籌。”
子軀一,就嗚咽著喚了聲:“阿籌!”
  這一夜顛鸞倒,纏綿無盡。天將亮,他筋疲力盡地倒在邊,在耳邊仿佛用盡一生的,對說:“容樂,別恨我……我你!”
清晨的風帶著院子里殘余的酒氣,吹進房門半敞的屋子里,傅籌醒來,頭沉得要命,像是被人從后腦敲了一子。他半撐起子,才睜開眼睛,手之是得如上好綢般的,他微微一愣,昨夜的一切如閃電般的在腦子里過了一遍,像是做夢一樣,但也足以令他的頭腦瞬時變得清明無比。
他緩緩地緩緩地轉過眼去,視線逐漸上移,當目及那張清麗俗的臉龐,他的呼吸幾乎都要停止了。一狂喜的緒占據著他的心,繼而冷靜下來,心中便有些惶然無措。
酒后,竟然是真的!
一會兒醒來,他不知該如何面對。跟說對不起嗎?他似乎一直在失信于!
正午的過蒼青的床幔,照在寬敞的大床上,淺淺的明青暈流轉。他重又俯下子,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描繪著致的五廓,幾日不見,他想念明澈的眼眸深所出的通和犀利,讓人打心底里疼出來的覺。
子似乎到他的,黛眉一蹙,雙眼立刻睜開,竟帶著凌厲的警戒,那是長期生活在警備狀態下的人在一覺醒來之后才會有的表。
傅籌一怔,手便僵住,他直覺有什麼不對,他的容樂一般醒來時的眼神惺忪,毫無防備,怎會是這樣的警惕和凌厲?他眉頭漸漸皺起,邊的子睜眼后見到是他,連忙收斂了眼中的鋒利,笑得溫而深,輕輕了聲:“阿籌。”
同樣是如天籟般好聽的聲音,幾乎沒有分別,但他卻分明聽出了不同,一個是略微低沉的清冷,一個是帶著的纏綿,眼前子有著與一模一樣的臉孔,獨缺了那琉璃般明澈清的眼神。傅籌瞳孔一,腦中轟然一聲,他看著子的眼睛,很快便明白了一個他絕對不愿相信的事實。
這個人,不是!
一沖天的怒火迅速從他心里燃燒起來,直沖腦門,生生將他溫和的眼變得有幾分猙獰。他陡然子纖細的脖子,手青筋,雙眼怒睜,將那人毫不客氣地扔到了地上,怒道:“你在找死!竟敢假扮來欺騙本將!”
子猝然摔地,驚一聲,子頓時麻木。沒想到這麼快就被認出來了!與昨夜的溫纏綿相比,真是天差地別的對待。子抬手上自己的臉,不知道他是怎麼認出來的?這張人皮面是用活人上下來的最的一塊面皮制而,既輕且薄,應該看不出破綻才是!連忙轉頭,原想說點什麼,卻見傅籌的眼神那般鄙夷而驚怒,忽然就住了口,心知自己冒犯了他心底專屬于清謐園里的那個子的神圣領地。
傅籌此刻心里說不出是什麼覺,他以為得到了心的子,卻原來與他一夜纏綿的人不是!而他昨夜那樣艱難的下定決心時的掙扎,與纏綿時的幸福和甜,以及今日醒來后的喜悅、彷徨,這樣多的緒,在這一殘酷而可笑的事實面前顯得那般稽!他不貪,但以前也不是沒過人,只是這樣的方式,不能為他所接。
外面天氣和暖,燦然而盛大的鋪開,籠罩在整個天地之間,而這寬敞的寢閣里卻是寒氣人,那縷縷的線半點也照不進男人的心底。
傅籌異常冷靜,冷靜得讓人害怕,他著地上子完到無懈可擊的易容,心念一轉,忽然生出一種想法。于是,掀開被子,從容不迫地披了件裳下床,來到子的面前蹲下,一手住的下,笑意明明是溫和的卻讓人無端的覺骨悚然。
他微微笑道:“既然你這麼喜歡冒充,那索……本將就全了你。那個計劃,由你來執行,如何?連本將都能被你騙過去,只要他看不見你的眼睛,聽不見你說話,那他一定不會知道,你不是。正好,你也可以嘗嘗,你們秦家自制的銷魂散,我再順便……給你加點料。”
“不!不……”子聞聲驚恐地搖頭,軀直,似是不能相信般地瞪著他,道:“主……你不能這麼對我!”
傅籌依舊溫雅的笑著,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一陣輕淺的腳步聲,他皺眉,清楚的記得昨晚飲酒前吩咐過,沒他的允許,誰也不準進這個園子。他沒有立刻起,只凝視著門口,看什麼人這麼大膽,敢違背他的命令。如果那時候,他料到進來的人會是,那他一定不會那麼鎮定。
當時屋里的景極其混,地上四散落著裳,一名赤子背朝門口半躺半坐,傅籌半蹲在子的旁,一只手托著子的下,他發散,衫不整,袒著膛,看上去竟有幾分孟浪,讓人一看便知先前發生過什麼事。
漫夭愣愣地站在門口,有片刻的愕然,等反應過來之后,連忙垂眼道:“對不起,打擾了。”
上這樣的尷尬,實在是很無奈。皺了眉頭,慌忙轉離開,這時屋里的傅籌回過神來,來不及整理儀容,慌忙抓了一腰帶匆匆系上,便急急追了出去,在院門口的那棵梧桐樹下抓住了的手。
“容樂,我……”他想解釋,卻不知從何開口。
漫夭頓住腳步,回眸他,淡淡道:“將軍無需向我解釋什麼,這是你的權利。”
既然不能履行妻子的職責,那麼他去找別的人,也沒有權利說什麼。只不過有些意外,也有些諷刺,心中慶幸,慶幸還沒有將心給他。
傅籌一愣,見眉眼間盡是淡漠神,忽然覺得很好笑,他也確實是笑出了聲,有些凄涼道:“我怎麼忘了,你本不會在意這些。我又不是你心里的那個人,我做什麼,你都不會關心,就算我每日招府,恐怕你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甚至還會高興,因為那樣,我就不會再去纏著你,你也無須費心應付于我,不必擔心哪一天我會忍不住要了你,是不是?”
他上散發的一酒氣與歡未褪的靡氣息充斥著的鼻間,漫夭直覺地想睜開他,卻又忍住,見他兩眼渾濁不清,臉也不大好,便皺眉道:“將軍,你飲酒了?來人,去煮碗醒酒湯來。”
園外的下人遠遠地應了。
傅籌卻拉著執著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漫夭嘆氣,隨口道:“你想得太多了。這個世界,男人三妻四妾本是稀松平常……”
“這不是你的真心話!”傅籌猛地打斷道,雙目含痛,語聲沉沉道:“當日,宗政無憂選妃,你的心里可不是這麼想的!”
漫夭眉頭皺得愈發的了,傅籌今日是怎麼回事?明明是發現他與別的人在一起,怎麼反倒他質問起了?不想跟他糾結這個問題,深吸一口氣,微微側頭,想躲開他上那令人不適的氣息,直接說明今日來此的目的。
“將軍,我想出府一趟。”
“不行。”傅籌想也不想,很干脆的拒絕,毫無商量余地。
漫夭很見他態度這麼強,不由郁悶道:“為什麼?你是擔心我會給他通風報信?這點將軍大可放心,首先我對將軍的軍事機一無所知,其次,我連他人在哪里都不知道。”
傅籌嘲弄笑道:“你倒是直接就想到了他的原因。不行就是不行。隨你怎麼想。”
這一日,兩人不歡而散。傅籌回頭見屋里易容漫夭的痕香已經穿好服站在門口,正目恨恨盯住剛剛離開的子的背影。
他眉頭一皺,走過去,一把抬起痕香的手,不等痕香有所反應,他已經二指并用,在經脈聚猛力一推,再迅速點上兩大道,痕香雙眼遽睜,面頓時慘白,張口還未出一聲,便癱在地,昏了過去。
傅籌看也不看一眼,對外道:“常堅,帶這人去室,給我看好了,倘若有何差錯,唯你是問!”
常堅眼一閃,恭敬應下。
這時,外頭傳來吵鬧聲,一名軍中參將不顧門口侍衛的阻攔急急闖了進來,不等傅籌發問,便單膝跪地,面凝重道:“將軍,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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