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京宴這一笑，手的地方又疼了，但他不在意，靠在床頭，眉眼都沒那麼郁結了。

葉頌干：“宴總，您……”

程斯以想了想，點頭，也笑：“嗯，確實應該笑。”

葉頌：“……啊？”

程斯以看了他一眼，搖搖頭，是不是熬太多夜，腦子轉不了？這都想不明白。

“這個川野有問題，說明這一切都很可能是一個局，與和丟丟本沒死，他費那麼大的功夫，從我們眼皮底下帶走與和丟丟，也說明，他不會輕易對與和丟丟不測。”

林與和丟丟非但還活著，更甚至，短時間，不會有事。

葉頌恍然大悟：“對啊！”

這確實是程京宴忽然笑了的原因。

之前，他不肯信林與和丟丟死了，更多是自己的偏執，但現在，有實際的證據證明林與和丟丟確實很可能沒有死。

他按著自己的心臟，確切地到，它重新跳，重新流轉，像枯木逢春，又像久旱甘霖。

一切都還來得及。

程斯以站起：“接下來，還要我查什麼？”

程京宴道：“查那些說親眼看到與和丟丟被海浪沖走的所謂游客。查他們是哪里人，查他們的生活習慣和個人資產，足不足夠支撐他們到這里玩。”

程斯以也聰明，一想就知道他為什麼要查這個。

程京宴現在斷定，林與和丟丟，就是被川野綁架帶走的，那麼就不可能有“親眼看到林與和丟丟被海浪卷走”的事，那些言辭鑿鑿說看到了的游客，很可能都是——

托。

程京宴的思路和方向都沒有錯。

那幾個言辭鑿

鑿說看到林與和丟丟被海浪卷走的游客，甚至不用程斯以大費周章去調查他們的背景，只需派人反復將他們審問幾遍，他們就會出現供詞前后矛盾、邏輯無法自洽的問題。

擺明就是編造謊言！

但被拆穿之后，他們干脆耍起無賴，怎麼都不肯坦白代，手下沒有辦法，只能去請程斯以。

程斯以準備去會會那幾個“游客”，走出醫院，在門口，巧遇到了從滬城匆匆趕來的江不言。

江不言也知道林與出事了。

沒有飛機直達這個小島，他輾轉了幾樣通工才抵達。

著打扮倒還算是整齊，只是眉宇間，滿是焦急和痛。

兩人迎面上，江不言停下腳步：“二哥。”

程斯以點頭：“不言要去見京宴？”

“嗯，他在哪個病房？”

“我出來的時候，京宴剛剛睡下，他這幾天睡得特別，暫時不要去驚擾他吧，你有事可以問我，我都知道。”

江不言了一下緒，然后才開口：“與和丟丟……”

程斯以直接給他答案：“原本是。但我們查到現在，開始懷疑，與和丟丟，很大概率沒死，而是被綁架了。”

“……沒有死？”江不言眼底也似重新點亮了焰火，“真的？”

程斯以示意他邊走邊說。

“和與一起出

事的年，做川野，是山夕歲工作室的實習生，現在查出，他的來歷大有疑點，而那幾個作證說看到與和丟丟被海浪卷走的游客，也被審出有問題，我正打算去會會他們。”

林與沒死，這對江不言來說就夠了。

——天知道他剛結束長達六個小時的手，拖著疲憊不堪的回到辦公室，還沒來得及口氣就驚聞噩耗的覺。

差點也要猝死過去。

江不言抿：“他們不肯說實話？”

“對。”程斯以帶著江不言，去了醫院旁邊的酒店。

他包下了整個酒店，將那些“游客”每人一間單獨關起來審訊。

兩人隨便進了一間房。

“游客”正用英語罵罵咧咧：“你們又不是警察！憑什麼審訊我！你們這是非法拘！限制我的人自由！我可以告你們的！”

程斯以角一哂：“這些人，演游客不像，演白人倒是像。”

開口閉口，都是自由和法律。

“游客”看到他們，就想沖上來打人，被程斯以的手下按住。

“游客”指著他們：“我一定會起訴你們！等著收律師函吧！”

程斯以雙手落在長大的口袋里，溫淡地反問：“雇你作偽證的人還會給你支付律師費？你這個演技，花那麼多錢雇你，是他們虧大了。”

“……”游客就是死不承認，“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快放我出去！”

程斯以接過手下為他做的筆錄，掃了一眼：“你是華爾街的金融高管，完了一個大項目，所

以給了自己幾天假期，來這個小夏威夷島游玩？”

“對！”

“份很高檔，不過，你知道，演員登臺唱戲，最重要的兩樣東西是什麼嗎？”程斯以放下資料，看著他問。

他神溫和，語速不疾不徐，是和平時一樣好好先生模樣，仿佛這不是一個審訊現場，而是一個老友座談會。

游客被他這副樣子“蠱”，竟然真的陷他的問句里，思考是哪兩樣東西？

“一是行頭，也就是著打扮；二是臺詞，也就是編好劇本。你兩樣都沒有。”

“我——！”

“你上這套服，外套是仿馬仕去年秋冬的self系列；而子，線糙，染不均，明顯是地攤貨，要不了20元；鞋子倒是真的，只不過不合腳，后腳跟都出來了，從哪的？”

程斯以抬眸，“就這，演華爾街高管？你這是在侮辱我。”

被一一指出，游客的心理防線也逐一擊潰，他磕磕：“你……我……”

江不言低頭解開腕上手表，放口袋，很淡地說：“我不是很喜歡皮子。”

他直接朝游客走去。

西方人有種族優勢，高型會比亞洲人大一個號。

這個游客比江不言還高半個頭，江不言單槍匹馬走過來，他卻被嚇得后退，里嘰里咕嚕。

“你！你！你要干什麼……啊！”

誰都沒想到江不言會突然手，直接一拳砸在游客肋骨往下一寸的位置，游客痛呼一聲，整個人都蹲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