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說要做父親與兄長,哪家的長輩如此鬧脾氣。
另一邊的蘇澤蘭騎馬沖出去好遠,聽見李程慶在后面追著喊,才拉了拉韁繩。
他心口狂跳,只到一團火往上冒,林程慶上氣不接下氣地來到近前,琢磨一個翰林院供奉竟能把馬騎得如此好,策馬奔騰的模樣比一個上將軍還厲害。
那句百無一用是書生,確實有點問題。
“供奉,你——慢著,等等我。” 他在艷下一路奔馳,滿頭大汗淋漓,在黝黑的臉上咧開好長,“適才多虧了你,到時候陛下罰的那一個月俸祿,在下雙倍補上。”
瞧對方臉沒變,轉瞬又說:“最近史臺那個案子我也聽說了,雖然與父親的手下沒什麼集,但請供奉放心,我一定盡力,肯定站在翰林院那邊。”
蘇澤蘭方才抬起頭,淡淡一笑,“多謝將軍意,不過這件事我其實并不清楚,小人而已,全要看上院長的意思。”
距離十足,青睫下艷麗眸子,暗火涌,讓人瞧一眼就寒涔涔,林程慶嗯了聲,反而覺得自己唐突,只能繼續跟著傻笑。
蘇澤蘭眼神緩和下來,曉得自己臉不好,轉移話題,聊些無關要的事。
也不明白自己發哪門子邪火,一把年紀像個年郎,林程慶雖然是史臺大夫的公子,但也遠遠不到他來拉攏的地步,到底為何生氣,騙得了別人瞞不住自己,還不是瞧見小殿下對著修楓笑。
他只見過笑嘻嘻地看自己,目里再沒別人,心里覺得別扭,可修楓難道不是自己選的駙馬,生氣也不到他,越琢磨心口越堵得慌,因為一點小事就緒起伏,實在不像他做的事,今后面臨的風雨更多,搬倒了尚書省還有樞院,親哥哥心思有多深,這幅樣子如何斗得過。
蘇澤蘭強迫自己穩住心神,繼續和林程慶談天說地。
另一邊的公主心里不舒服,與修楓一路無話,直接上到驪山的老母殿,先燒香祈福,后聽了會兒講道,準備下山時又個簽。
天已晚,夕染在天邊,翻滾的云層鑲金帶紅,麗異常。
茜雪無心欣賞景,忍不住一聲聲嘆氣,修楓始終不敢多話,這會兒才壯膽子問:“公主是不是累了,可以先在此地休息,臣去準備馬車,如今這天氣雖然看著好,但夏日的氣候多變,尤其是夜間,臣覺得可能會下暴雨。”
點點頭,確實覺得渾無力,回道:“那就麻煩修侍郎了,路上小心,我在里面等著。”
老母殿道姑又將公主迎進禪房,曲徑通幽的綠樹,影斑駁,公主抿口清茶,坐在直欞窗下瞧荷花,幾朵浮在小池上,有群的金紅魚兒穿梭其中。
目不轉睛地看著,慢慢失了神。
心里有事,總惦記那個冤家,左思右想不知今天哪里得罪,該不會海棠湯里自己冒犯了,等一會兒下山,必要問個明白。
冷不防天邊傳來一陣驚雷,來不及反應,豆大的雨滴嘩啦啦打在綠葉上,窗前石階的水積小瀑布,一水清溪流了下來。
兩個小道姑推開門,小心翼翼地:“公主,夜間會有暴雨,萬一山上的泥水滾下去,今晚殿下就要留宿觀中了,師傅讓我們來看看有沒有需要添置的東西?”
茜雪瞧二人眉清目秀,量未足,年紀應是非常小,溫笑道:“我看這間屋子極好,多謝仙姑惦記,晚上給我帶點清淡的吃食就好。”
對面兩個人笑笑,退出屋子。
抬頭瞧烏云布,雨勢娟狂,天空似被驚雷劃破口子,隨雨水就要一腦塌下來,不知修楓在何,若被風雨攔住,怕是要罪。
暴風雨忽然降臨,皇家狩獵也早早結束,陛下準備起駕回宮,慌忙中瞧見十公主匆匆來到近前。
“陛下,我今日與十七妹到山上玩,說要去老母殿上香,可到現在還不見人影,派人回華清宮問了,也沒見到,別的不怕,就擔心被擋到半山腰,這麼大的雨——”
天子蹙眉,立刻派人去搜查,金吾衛浩浩地冒雨上山,鬧得沸沸揚揚,矅竺連忙來回,蘇澤蘭正翻上馬,頓了頓,問:“員里面還有誰不在?”
小太監想了想,“糟糟一大堆人,奴也說不準。”
“去看看工部侍郎修楓——”他理著馬鬃,道:“快點來回,我等著。”
語氣不好,矅竺趕跑出去,不大會兒又跑回來,氣吁吁,“供奉,修侍郎也不在。”
蘇澤蘭垂眸嗯了聲,抬眼看廊下的雨,細細,夜幕降臨,山里的路只會更難走,若是有人陪著,能點危險,可想到是修楓跟在邊,又說不出的別扭。
他索帶上雨,披上蓑,縱馬沖雨中,從驪山后小路繞上去,山路崎嶇,泥濘不堪,白日還靜謐宜人的樹林在夜雨中只剩冷森森,恐怖風聲吹在耳邊,一陣陣狂雨卷鼻中,他不得已只能停下,待雨小一點再繼續前行。
繞著盤旋小路而上,不見得能遇見公主與修楓,他又往大路去,折騰個來回,服上已經全是泥點,爬上一座山,又上了一座,半山腰忽見一個人影躲在大樹下,他試著走近,才看清這個渾漉漉的人是修楓。
蘇澤蘭先確定公主平安,又將自己的馬塞給對方,喊道:“這匹馬最擅于行山路,能帶侍郎快點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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