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小孩頓時笑話“阿嫦姊姊可真笨！”

砰！

一塊菜幫子扔了過來，伴隨著蕊姨滿是警告的聲音“牛小舟！”

小家伙連忙捂著腦袋哎喲一聲。

蕊姨瞪他一眼，然后朝著周玉嫦說道“你別理，剛開始包餃子都是這樣的，你別瞧著阿寧現在包餃子這麼練，和阿月、阿茹第一次下廚的時候，差點沒燒了濟善堂的房子。”

棠寧頓時不滿“蕊姨，都多久前的事了，而且哪里有燒房子，不就是火大了點兒……”

“那大了一點兒？”

蕊姨毫不留地拆穿棠寧的挽尊“你們三個一起盯著鍋里，都能將那鍋底給我燒穿了，那火苗子冒起來連房梁頂都給我熏的烏漆嘛黑，而且誰教你們用油去潑火，要不是我去的快，你們三個丫頭的頭發都能燒了。”

“那廚房能保住是它命大，可不是你們手下留。”

周玉嫦見蕊姨說的有趣，忍不住噗哧笑出聲。

這一笑，蕊姨和棠寧都朝著看過來。

蕊姨笑瞇瞇的說道“我就說嘛，小姑娘家家的還是要多笑笑才好看，要不然等著七老八十牙都掉了，一咧就出滿口牙棱子，到時候笑了都嫌丑。”

周玉嫦剛板起來的臉有些憋不住。

棠寧“劉，蕊姨罵您。”

蕊姨反手一指頭敲在棠寧腦門上，糊了一臉面“挑撥離間，你劉得很。”

劉頓時忍不住笑起來，旁邊一群孩子也跟著哈哈大笑。

周玉嫦滿心不自在，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繼續笑，可蕊姨只說了一句就好像忘了似的，扭頭嗔了棠寧一眼，就仿佛后長了眼睛似的反手揪著一個皮小子的耳朵，將人扯了出來。

“別玩兒了，趕包，要不然天黑都吃不上！”

人多力量大，一大盆面的餃子包完也沒用多時間。

蕊姨將餃子端去廚房，棠寧就領著周玉嫦去燒火。

周玉嫦坐在灶堂前的小板凳上，怔怔看著灶堂里的火苗，鼻間約聞到淡淡的臘梅香氣。

側頭一看，就能瞧見廚房門邊的窗臺上，之前被蕊姨帶回來的那兩支臘梅在個缺了角的陶瓷罐里，風一吹花瓣來回輕晃。

廚房十分破舊，土灶也被火熏的黑漆漆的，破舊的房梁，簡陋的廚，可涂著丹蔻帶著絨花的蕊姨卻是笑瞇瞇的杵在其中。

一邊手腳利落的下著餃子，一邊里哼著小曲。

那曲兒是周玉嫦從來沒聽過的調子，婉轉人，意外的好聽。

周玉嫦有些出神地停了一會兒，才忍不住輕聲道“蕊姨唱的是什麼？以前好像從沒聽過。”

蕊姨拿著大大的勺子攪弄著煮沸的鍋里，聞言笑瞇瞇地說道“你自然是沒聽過的，這是我一個朋友還當清倌兒的時候寫的，呀彈得一手好琴，那嗓子跟黃鸝鳥似的，一開口就能迷得所有大老爺們走不道。”

“那會兒

我們整個樓的姑娘穿的花枝招展都比不上彈一首小曲，多人嫉妒著，惟獨我跟好，所以后來就把這曲子教給我了，怎麼樣，好聽吧。”

周玉嫦聽的愣住，淸倌兒？樓里？

蕊姨是……

見小姑娘滿臉震驚的瞪圓了眼，手里的柴火都險些掉地上。

蕊姨挑眉“怎麼，瞧不起我們這種當過子的人？還是覺得我臟？”

周玉嫦連忙急聲道“我沒有！”

從來沒有接過風月場所的子，就算偶爾聽人提及也大多都是說那些是以侍人自甘下賤的子，只是沒有想到這麼開朗又熱，還總是笑容滿面的婦人居然會是這種出。

周玉嫦怕誤會急的站起來“我沒有瞧不起你，我也沒覺得你臟，我只是沒想到……我……”

手足無措，急聲想要解釋，可是話到邊卻覺得說什麼都好像帶著幾分貶低意味。

周玉嫦只能張的蜷著手指，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棠寧見急的都快哭了，手拽著重新坐下“好啦，蕊姨逗你呢。”

著周玉嫦泛涼的手，棠寧嗔怪

“蕊姨，阿嫦可不比我們，子，你要是把人給鬧哭了，我可不幫你哄。”

原本沉著臉的蕊姨聞言頓時哈哈笑了起來，仿佛剛才那長了刺的人本不是一樣。

端著大勺從旁邊的水缸里舀了一勺涼水進熱鍋里，下快要翻滾出鍋的餃子，然后朝著周玉嫦笑瞇瞇地說道“我這不是瞧小姑娘好玩嘛，你可別真哭了，我逗著你玩兒呢。”

周玉嫦訥訥“蕊姨……”

“放心吧，我真沒事，我在那風月之地待了二十幾年，臉皮子早就厚了，什麼難聽的話沒聽過？人家當面罵幾句我都能面不改，你個小丫頭又不知道，隨口問兩句怎麼了。”

蕊姨一邊攪弄著鍋里的餃子，一邊彎著眼，大大方方的說著自己的過去。

“我不是自愿進的那地方，小時候家里窮，爹娘養不起，他們舍不得阿弟是個男孩兒，就只能賣了我這個不值錢的丫頭片子。”

“那些地方一腳踏進去就不可能干凈出來，要想保住子不臟命就得沒了，像是我這種自被賣到煙花地的幾乎沒有好下場，容盛世時得萬人追捧，人老衰時一卷草席裹了連個墳坑都沒有，我能平平安安從里面贖已經是萬幸啦。”

周玉嫦愣愣看著蕊姨，見面不改說著自己的過去，說著那些腌臜讓人鄙夷的曾經。

好像毫不在意在人前吐這些，更不在意旁人會怎麼看。

周玉嫦小聲說道“你不怕別人議論你？”

蕊姨聞言撇撇“議論什麼？我年輕時陪男人睡覺，賺錢保命，銀貨兩訖，如今贖出來了安安分分的生活，不不搶。”

“再說長在別人上，我還能堵著不，他們要議論就議論，背地里說些什麼我也聽不見，要是有那賤皮子的人敢舞到我面前，我一子能打的他們滿地找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