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流轉的景忽然一停,沈璃看見如今自己一片森林之中,一張將驚喜抑住的臉出現在的視野里——墨方。原來,這竟不是什麼幻境麼,是墨方救了……為什麼?背叛了魔界之后,他又背叛了苻生麼?
角,似在說著什麼言語,但此時沈璃什麼也聽不見,也說不出話,只是搖了搖頭,稍稍用力推開那人。手腕上的玄鐵釘尚未被取出,便是這輕輕一用力,讓沈璃一口氣險些沒提的上來,今天覺不到疼痛,但還是會自己痙攣。
墨方忙將放下,讓倚樹坐好,然后雙膝跪地,靜默的俯首于前,似在認罪,又似在道歉。
沈璃閉上眼,全當看不見。
今日便是沈璃能說話,也會做如同現在一樣的反應,因為對墨方,已經無話可說。魔界那些將軍,那些與他冠殘劍一起擺在棺材里的尸首早已在兩人之間劃出了清晰的敵我界線,在沈璃心里,那個與行軍作戰,同生共死的兄弟已經親手把自己殺死了。這是他想要的結果,沈璃便尊重他選擇的結果。
跪在前的,是犯魔族疆域,屠魔族百姓,殺魔族將領的敵人。
若槍在手,便會與他一戰。
墨方跪了許久,本打算在沈璃喚他之前不起,但地面傳來的細微震,令墨方面容一肅,他心知現在不能再耽擱下去,若此時不走,他怕是再難助沈璃逃掉。當下狠狠磕了個頭:“王上,冒犯了。”他起,將沈璃一攬,抱了便繼續向前走。
穿過叢叢樹林,經過最后一排樹木,外面便是白石沙灘,墨方將沈璃放在兩塊沙灘巨石旁邊,讓倚石坐好,或許還有話想說,但地面越來越明顯,墨方只暗暗咬了牙,隨手撿了塊石頭,捻了個決,將石頭點化為沈璃的模樣,攬在懷中,他轉,頭也不回的向另一方奔去。
沈璃這時才緩緩睜開眼,沒有看墨方離去的方向,只是著天邊的云,吹著海上來的風,眸微暗。
天越發昏暗,海天相接霞轉得如夢似幻,沈璃微微瞇起了眼,睡意漸重。
星辰轉換,朝初生,越過海面的第一縷靜靜落在沈璃的臉上,一不,睡得極沉,沙灘上有一個緩慢的腳步聲將沙踩得咯吱作響,一道人影繞過巨石,他的影子被朝拉得老長,在沈璃臉上劃過,他向海邊走了幾步,忽然形一頓,轉過頭來,看見了那個陷在兩塊石頭間睡的影。
行止在那方呆呆的站住,一時竟無法邁腳步上前,就怕自己一,那個幻影便就此消失。
直到沈璃在夢境中輕咳了兩聲,因的作而被震的空氣到自己前,行止方才明了,那并不是幻境,而是活生生的沈璃。
他邁步上前,腳步微帶急促,竟踩住了自己的擺,險些摔倒。
然而將走到沈璃跟前時,他卻放緩了腳步,半跪在的前:“沈璃。”他出手,指尖輕的臉頰,滾燙得灼人心神的皮將疼痛從他指尖一路燒到心尖。他沒有放手,整個手心都了上去,捧著的臉頰,輕輕挲,“沈璃。”他輕聲喚,好像除了的名字,他將其他所有的言語都忘干凈了一樣。
這是沈璃啊,那個已經“戰亡”的魔界王爺,那個本來再也回不來的人,是活生生的沈璃!
灼燒疼痛蔓延,然而行止卻又為這些疼痛到欣喜,他呼吸急促,額頭輕輕抵在沈璃的額頭上,的溫對于行止來說也會燙得恨不能馬上撒手,但行止卻笑了出來,像神智不清一般,將沈璃的腦袋摁進懷里,在幾乎快燒起來的溫度中輕輕笑著:“你這是……救了我一命啊。”他在耳邊細聲呢喃。
但過了一會兒,沈璃未曾轉醒。氣息極弱,行止稍稍松開,替把脈,待目落在的手腕上,看見那還穿著骨頭的黑玄鐵,行止一愣,一時還未曾反應過來那是什麼東西,待得明白,行止呼吸微頓,目呆怔的將四肢掃視了一遍,待見四肢均是如此,行止的呼吸停滯了許久,臉微微有些泛白:“你到底……是怎麼在照顧自己的……”
他垂下頭,看著沈璃的手,有些不敢,但不又如何了解的傷勢。
行止眼瞼微垂,指尖輕癱置于地的手掌心,不過輕輕一,沈璃的手下意識的痙攣了一下,牽骨骼,玄鐵與的骨頭不過稍稍了一下,沈璃頭發出一聲悶哼,咬的牙關與皺起來的眉頭訴說著的疼痛,行止心頭一,掌心凝出白的寒氣,在沈璃手腕上繞了一圈,沈璃臉上的表立時緩和不。
幾乎從不在人前喊疼,這樣的表現若不是在睡夢中,或許本不會流出來吧。
行止心中有氣,真想狠狠教訓沈璃一頓,這個碧蒼王,總是太會逞強。然而,當看見沈璃竟在這樣的疼痛之后繼續睡,像是習慣了一樣,他霎時什麼氣都提不起來了,只覺心尖一,將心口的疼痛到了四肢百骸,令他一時有些控制不住手指抖的弧度。
這段時間,定是過得極其難過。因為沒人護得住,所以便只好逞強。
“……我會護著你。”他輕聲說著,輕沈璃臉頰的手極是輕,但聲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堅定,“日后休管天外天塌,三界毀,我也定護你無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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