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碎渣扎進皮里,“嘶”地一聲,鐘婧疼得眼淚直接溢出眼眶。
十一歲的時候,鐘婧和鐘雅茹住在長安弄那套老房子里,和外婆一起住。
外婆不好,一年里有大半的時間都是行不便的,那時候鐘雅茹每日就是照顧外婆和鐘婧的飲食起居,靠舅舅的補和鐘婧爸爸每月拿來的養費勉強維持生活。
屋偏逢連夜雨,那樣條件艱苦的日子,家里居然還進了賊。
那天鐘雅茹伺候完外婆晚飯和洗后,去鄰居家里打牌,留鐘婧一個人在家里寫作業。
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小在屋子里翻找許久,幾乎是每一個房間連同廚房都被翻了個遍。
而那時候鐘婧在浴室里洗澡,水流聲嘩嘩,唱著歌自我陶醉,完全不知道外面正發生著什麼危險的事。
幸好這小不是什麼亡命之徒、流竄的逃犯,只為謀財不為害命,見屋中寒酸很快便走了,鐘婧也因此躲過一劫。
但這事兒卻把鐘雅茹和馮漢清嚇個半死。
說什麼也要讓鐘婧去練空手道,關鍵時刻用來防。
當初發生那樣的事,鐘雅茹一直把責任推于“家里沒有男人”。
現如今好了,鐘婧結婚了,家里有男人了,卻還是差點殞命在浴室。
空手道防或許有用,防意外確實沒這個本事。
腳下打的時候是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
尹迦丞回來的時候,屋子里黑著燈,第一反應是當鐘婧去了外面吃飯,沒在家。
于是手去開燈,燈沒亮,第二反應才是家里電路跳了閘。
“鐘婧,你在家嗎?”尹迦丞喊了一聲,沒把門關上,過走廊的燈看到鞋柜外面沒有的拖鞋。
于是斷定人在家。
又喊了兩聲。
鐘婧摔在地上已過去許久,上的水分不斷蒸發吸熱讓凍得渾直打哆嗦,頭發也流完了多余的水分噠噠地垂在前,冷,但比冷更強烈的覺是腳底和胳膊的疼痛。
但沒穿服,上未著寸縷,尹迦丞的聲音在屋子里響起的一瞬間,遲疑的就是這個問題。
不過好在,停電了,他什麼都看不見。
看不見,便就不會尷尬了。
尹迦丞客廳臥室沒見到人,人就已經走到浴室外了,聽到鐘婧在里面應了一聲,說:“門沒鎖,你抱我去被子里,我要凍死了……”
竟還帶著哭腔。
尹迦丞子定在門外,猜想到是在洗澡的時候突然斷了電。
“發生什麼事了?”他直覺況不妙,聽說話的聲音,是在忍著某種緒。
除了冷,一定還有別的。
鐘婧眼淚又嘩嘩淌下來,嗚咽道:“你先抱我進被子里。”
“家里跳閘了,我先去把電通上。”
“別,你先抱我。”
鐘婧咬了咬,著頭皮說:“我,沒穿服。”
“所以先別開燈。”
室重見明,尹迦丞把電閘推上去,進客廳就看到了茶幾上那個炸的電熱水袋,布料碎裂開來,水四飛濺,尹迦丞收拾了殘骸,先去衛生間查看況。
原以為鐘婧只是在浴室摔了一跤,他抱起之前跌坐在冰涼的地磚上,他上的皮干燥卻冰涼,除此之外并未發覺到異樣。
可,浴室地上這些玻璃碎片上的跡斑斑,令他不倒吸一口涼氣。
“鐘婧。”臥室門被推開,尹迦丞看見在被子里的小小一團。
的腳和胳膊上都有玻璃劃傷的口子,尹迦丞輕輕拉過的腳檢查,里面還扎著兩片碎玻璃。
碎的又何止是那一瓶化妝水。
還有他的心。
怪來怪去,怪他買的那個熱水袋,怪他下了班在陸聽南的辦公室聽他說什麼“夫妻之道”,怪他總是在需要的時候出現的那麼晚。
尹迦丞手里還拿著吹風機,又去客廳找醫藥箱來給清創消毒,一來一回,鐘婧已經到床頭的睡套上。
他問:“我回來的時候,你在地上坐多久了?”
“就一會兒。”鐘婧指了指他手里的吹風機,委屈:“我頭發還沒沖干凈呢,好好的為什麼停電呀?”
“熱水袋炸了,還好你人不在跟前,炸傷可能比你現在的況更嚴重。”尹迦丞拿來鑷子幫夾出來腳底的玻璃碎片,然后抱去到浴缸里坐著,拿清水給沖洗傷口,又拿了碘伏給消毒,一步一步,作輕。
瞧見鐘婧這時候還有心思去套了件服,他心里五味雜陳,想起那次喝醉酒幫換服的場景。
他試圖把從剛才的緒里拉出來,故意說:“我服的時候沒見你多不好意思,怎麼到自己就要捂得嚴嚴實實?那天幫你換睡的時候可沒有停電,我都看見了。”
鐘婧瞪大眼睛,問他:“你都看見什麼了?”
“看見你的蕾……”
鐘婧連忙把人捂住:“算了,你別說!”
“一換一,你看了我,腹給不給嘛?那天酒喝多了沒到我也不記得,反倒在喬喬他們面前落下一個不矜持的罪名。”鐘婧無辜一笑,對上尹迦丞剛給包完紗布抬起的眼眸。
他的眼神幽深,鐘婧被那里面一瞬間的認真緒燙到,倉惶移開目去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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