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外面坐會兒。”顧傾垂下長睫,匆匆說了一句,轉就鉆出了馬車。
清冷的月落在坑坑洼洼的地上,就像潑了一路的涼水,四散落著大大小小的石塊。一邊的山坡還在不時地滾落一些小石子,過草坡,發出一陣沙沙聲。
徑自在馬車前坐下,看向了走在右前方的方庭。
方庭很快就發現了,猶豫了一下,放慢了速度,等到和并肩的時候,從懷里出了一只小紙包遞了過來。
“阿姑做的。”方庭小聲說道。
小紙包里是幾塊梅花。
“阿姑好嗎?”捧著梅花,小聲問道。
“好,帶著招娣和秋桃開了個鋪子,賣藥膳和藥方糕點,生意還不錯。”方庭說道“說,皇后以前就說過,子當自己做主,要有養活自己的能耐。”
“是個有主意的。”顧傾咬了一口梅花,輕聲道“小山越如何?”
“他也不錯,商子昂把他捧在手心里當寶貝養著,不管去哪兒談生意都帶著他。因為要養兒子,外面那些鶯鶯燕燕也都斷了。”方庭回道。
顧傾正在聽方庭說阿姑們的事,突然間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朝們追了過來。
“站住!”馬車后面的侍衛立刻拉開了弓箭,對著來人拉滿了弓弦。
咚咚……
是木頭小搖尾的聲音。
常之瀾來了!
顧傾趕拽住了趕車的侍衛,“停車!”
侍衛沒敢。
追來的人可是封宴的敵,皇后的現任夫君,他有幾個腦袋敢停車!
“夭夭的玩,帶著。”常之瀾沙啞的聲音穿過了晚風,傳了過來。
“停車。”封
宴的聲音終于響了起來。
顧傾立馬跳下了馬車,朝著馬車后面走了過去。
常之瀾拎著一只小包袱,牽著馬,站在如水般冰涼的月中。因為急著趕來,一頭白發都沒來得及束起,被風吹得遮了半邊臉頰。
“師哥。”顧傾接過小包袱,無措地說道“他非要帶走夭夭。”
“他可以帶走你們,但若敢對你和夭夭不好,我哪怕把天翻過來,也不會放過他。”常之瀾盯著馬車,低低地說道“還有你,絕不許再委屈自己,不許再為任何人換命。在我這兒,你的命才是最金貴的!”
“師哥你放心。”顧傾輕聲道。
“封宴,你是大周國的皇帝,我比不得你的權勢,但論心,我不輸你!你聽好了,傾替你死過一回,我絕不允許你欺負,把你的臭臉收起來,你不配給使臉。”常之瀾揚聲道。
侍衛們蹭蹭幾下,拔出了刀,對準了常之瀾。
“都收起來。”顧傾一把按住了邊的侍衛手中的刀,輕斥道“誰許你們拔刀的。”
“皇后,常公子,還是別吵醒夭夭。”方庭快步走過來,低聲說道。
常之瀾盯著方庭看了一眼,又從懷里拿出一只小瓶子遞給顧傾“護心丹收好,七日一次,我不在邊,不要忘了吃。這是一個月的量,你們走得匆忙,來不及配制丹藥了,你讓他派人來取。”
“好。”顧傾接過小藥瓶,鼻頭開始發酸。
“去吧。”常之瀾抬手給捋了捋耳邊的發,小聲說道“記著,了委屈不要忍,我來接你們母。”
“好。”顧傾又點頭。
后突然有了腳步聲,顧傾轉看,只見封宴抱著夭夭過來了,隔著幾步的距離看著常之瀾。
“常公子多慮了,朕的皇后的兒,朕自然會善待。你照顧們母四年,朕也會回報你。”封宴沉聲道。
“不必了,你的回報沒人想要。”常之瀾冷笑,果斷地躍上馬背,雙輕輕踢打了一下馬肚子,往回飛奔而去。
“上車。”封宴看著顧傾,心里泛起了一種難以形容的酸意。這二人對視的時候,未免太不舍了一些,看著真讓人生氣。
“陛下帶夭夭上車好了,我想騎馬。這是的玩,你拿一個讓抱著。”顧傾把小包遞給方庭,轉往前走去,直接拽過了方庭的馬,拉著韁繩,麻利地坐了上去。
騎馬還是封宴教的,但是練地騎馬,卻是常之瀾每天帶著練的。
在雪山上,子好了一些后,開始跟著一起干活,有些地方積雪太深,得騎馬運送柴火、打到的獵,久而久之騎馬的技也飛速地進步了,不輸這些男子。
“皇后!小心!”方庭見騎得飛快,趕拉過邊侍衛的馬,打馬追了過去。
封宴看著方庭竄得比猴子還快,不又有些生氣。
“方庭以前和皇后很?”他冷著臉問道。
侍衛們面面相覷,不知道怎麼回才對。說謊是欺君,可是更不敢說實話,封宴這副醋快潑出來的樣子,只怕又要把方庭關起來反省了。
r> “都啞了?”封宴冷聲問道。
“回陛下,臣等幾人都是這三年才來陛下邊的,實在不知啊。”其中一個年輕侍衛趕回道。
這話也是真的,之前跟著封宴的那一批,基本上都升了將領,獨自扛事去了,只有方庭一直跟在封宴邊。
封宴見問不出結果,拉長了臉,抱著夭夭回到了馬車里。
馬車不敢趕得太快,怕顛醒了夭夭。夭夭睡得香甜,可封宴腦子里全是顧傾紅著眼眶、騎著馬跑開的樣子,毫無睡意。他越想越心塞。哪有人會放著皇后不當,要去當個普通民婦的?
正心煩躁時,馬車又停了下來,接著顧傾推開馬車門貓腰鉆了進來。看了看夭夭,見睡得正好,于是坐回了原。
“你若想和常之瀾回去,朕不攔你。”封宴盯著看了會兒,擰著眉說道“朕只是要回自己的小公主而已。”
“閉。”顧傾忍無可忍地說道。他要回兒,怎麼辦?明知道離不開夭夭,還故意說這樣的話!
封宴的臉黑了黑,這不是顧傾第一次讓他閉。
天邊漸漸現了魚肚白,一個更加冷清的小鎮子出現在眼前。
這是節水鎮,再往前走十幾個時辰,就是他和漠月城主約定見面的太嘉關。
“方庭,在節水停一下,尋個吃飯的地方。”封宴開窗簾,沉聲吩咐。
“陛下,怕來不及,我們已經晚了。”方庭趕說道。
“夭夭得吃飯,最好是有賣包子的。”封宴看看在懷里窩了一晚上的小家伙,語氣和眼神都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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