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要不要分兵?”
裴沐珩目幽幽盯著前方深長的巷道,搖了搖頭,“不必,切忌分兵!”
副將不解,心想就這麼包抄過去,沒準能將馬車攔個正著,而現在,這麼多人馬被狹小的巷子限制,施展不開拳腳。
夜里,裴沐珩一面飛馳,一面側眸看他,“你知道文國公最大的特點是什麼嗎?他擅長不聲給人下陷阱,你若是這麼想,就著了他的道。”
副將了腦袋瓜子,琢磨不明白,只是想起燕陵的吩咐,最終點頭,
“好嘞,聽郡王吩咐便是!”
于是這五百兵就這麼尾隨馬車到了城北一街道,與此同時,裴沐珩與銀杏和王凡也匯合了。
那輛載著章老爺子的馬車,往西北疾馳兩條巷子后,驀地轉向北面,眼看就要抵達主干道阜門大街,趕車的中年男子看了看后,
后的追兵越離越遠,似乎已經停下了。
怎麼回事?
跟在馬車左右的共有十余人,均是文國公府的干侍衛,一行人拱衛馬車奔到此,發現裴沐珩等人停下后,大家臉都變了。
“他們為什麼不追了?”
這名中年男子是文國公在軍中的心腹將,曾在戰場立過赫赫戰功,今日文國公將他調來與裴沐珩周旋。
中年男子看著突然如水褪去的兵力,暗道不妙。
“為什麼不追了?”
同樣發出疑問的還有燕陵的副將。
這位副將個子并不高,卻生得十分雄壯,眼看前方即將抵達寬闊地帶,很快就要追上馬車了,裴沐珩卻突然退兵,他很是不解。
這位郡王莫非是帶著他們玩來了吧。
裴沐珩高坐在馬背,淡淡往前方指了指,“你可知道前方有什麼衙門?”
副將畢竟常年在京城巡邏,對京城各個角落知之甚深,借著火把的往前面細細勘察一眼,又抬眸往附近樓掃視一周后,漸漸明悟過來,
“如果我沒記錯,前方阜門大街有都察院在宮外的分院,還有虎賁衛的駐軍衙門……”
一提到后者,副將猛地反應過來,滿臉震驚看著裴沐珩,“這便是文國公的計謀?”
天已徹底暗下來,前面的阜門大街燈火通明,卻無行人路過,巷子口那一抹亮仿佛是一道圣潔的燈火,引著人往前,再往前……
“虎賁衛駐軍在此拱衛皇城,平日無召,將士們按兵不,一旦有召便可破門而,保駕勤王。”
“你可知道虎賁衛兩位中郎將是何許人也,其中一人是陛下心腹無疑,而另一人斬游,他曾在文國公手底下效力,如果我沒猜錯,今日必定是此人值守,一旦咱們進虎賁衛駐軍附近,雙方起了子,虎賁衛便有名正言順的理由介,以武都衛這點巡邏的兵力,哪能抵抗得了經百戰的軍?屆時,咱們這點優勢便微不足道了。”
文國公就是文國公,以一輛馬車為餌,差點就要悄無聲息地將他們帶陷阱。
裴沐珩有個習慣,他任何時候都不會輕視任何一位對手,戰略上藐視敵人,戰上重視敵人,是他一貫作風,是以他細細將文國公履歷給捋了一遍,羅列出他可能的親信,以做到心中有數。
如果文國公目的僅僅是藏好章老爺子,事就簡單了。
可偏偏文國公目的不僅于此,心思縝如裴沐珩,又怎會猜不到文國公真正的用意呢,文國公定是想以章老爺子為餌,殺他。
一旦對方目的變得復雜,裴沐珩便可以之做文章。
所以裴沐珩撤兵,回到一個安全的境地,等著文國公將人主送上門來。
你既然想殺我,就得乖乖被我牽著鼻子走!
消息很快被遞到文國公耳中。
彼時文國公正坐在一幽靜的院子喝茶。
這是一布滿雜草的荒院,院子多年未修,荒草萋萋,遠假山傳來淙淙流水聲,襯得整個院子格外幽靜滲人。
很多年前他曾在此地遇見一個人,結一段緣,而今日該要做個了結。
文國公獨自穿著那灰的道袍,坐在院子正中的圈椅,圈椅旁擱著一高幾,上頭擺著一副殘棋,一暗衛匆匆行來,單膝著地跪在他腳跟前,神慚愧道,
“老爺,咱們的計策被裴沐珩識破了,他先是輕而易舉找到了真正的馬車,待輾轉將人追到阜門大街,他又悄無聲息退兵了,眼下咱們進退兩難!”
暗衛不敢看文國公的臉,將頭得很低。
檐下嵌著一盞孤燈,暈黃的燈芒過樹梢灑下麻麻的影,影在他脊梁上渡上一層清暉,一如當年。
文國公抿了一口茶,眼底閃過一沉。
不賴呀,這個裴沐珩。
他早知這位裴三公子聰慧絕頂,今日還是頭一回見識。
文國公也算裴沐珩半個師傅,在見識過裴循那等神乎其技的藝后,裴沐珩的騎在文國公眼里有些不夠看,不過裴沐珩飽讀詩書,對政務的造詣卻在裴循之上,這一點他可堪與荀允和相匹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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