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七上坐的是慕織弦。
車窗落下,他沉著一張臉,下頜線繃,渾散發著雷霆之氣。
那意思,顯而易見,上車。
喬桑寧知道,就他的子,若不依,他的車會一直跟著,最後難堪的還是喬桑寧。
便徑自坐上了副駕駛,目視前方,不發一言。
車子啟,發出陣陣警告。
“安全帶。”
命令的語氣,冷冰冰。
喬桑寧側頭,眉宇間凝霜。“我想我們沒有什麽好說的,我謹遵協議容不見,守好自己的本分,即使在你未婚妻前,也做到了保持距離、劃清界限。”
“我的話說完了,請放我下車吧。我的時間不值錢,但更要爭分奪秒努力還債。”
好啊!
那個如刺蝟一樣敏,倔強又固執的小姑娘又回來了。
頂比誰都厲害。
“你不是說回西山嗎,為什麽出現在4S店?還不肯承認跟蹤我、刷存在?”
喬桑寧:“……”
這是多大的臉?男人的迷之自信從何而來?
“你當我是GPS嗎?說跟蹤你就跟蹤你。我是小明不假,可也沒那個閑心刷存在。”
慕織弦差點被這句GPS搞破防,憋了一肚子的氣,此時竟消去了一半。
“車的事,我讓柏韜給你辦了,隻是你一來霄雲公館就生病,沒來得及給你試駕。”
他總是這樣。
想給予的時候很大方,可從未問過別人想要什麽。
喬桑寧隻覺得好累。
“也許對你來說,我很不識好歹,可我就是這樣的人。我已經買了心儀的車,你那款,退了吧。”
曾經年不經事,以為互相喜歡可抵所有。年歲見長才漸漸明白,在足夠強大之前,隻能小心翼翼地在自己營造的殼裏,保護著的驕傲。
慕織弦深呼吸,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鈍刀,著他心窩。
“車,你可以不要,但你是我三叔的繼,是不爭的事實。不要試圖否定,否定就是蓋彌彰。以後在公共場合,慕織弦管不了的事,慕三哥可以。”
水汽朦朧了眼睛,喬桑寧不明白,這到底算什麽?
不想見的是他。
想維護又怪氣的也是他。
別別扭扭的是他。
想拒絕都不能的依然是他。
也許,這就像柏韜對蘇曼說的話,“慕三爺雖然不在了,但你仍代表慕家的麵”。
喬桑寧雖然姓喬,可也是慕家名義上的繼,慕織弦的堂妹。
這該死的控製和昭示權!
抹了把眼淚,聲音喑啞,仿佛被幹了生機,“我媽被你們慕家趕出來了,以後我們除了債務關係,沒有別的牽連。”
車廂一陣沉默。
在一個紅綠燈前,喬桑寧打開車門,衝出了馬路。
這很危險,但寧肯冒著危險,也不願在車廂多呆一秒。
慕織弦眼神幽暗,像濃的化不開的墨,獨自開回了霄雲公館。
在阿波羅太神的旁邊,赫然停著一輛零零三。
隻是裏麵的裝配更清新,更自然,前麵立著的小擺件是一對柿子,取“柿柿如意”的意向,垂掛的小擺件,是一朵永生花,象征永不腐爛變質的誼。
而此時,它搖曳著像是對他的嘲諷。
慕織弦抬起自己的拳頭,對著吹了一口氣,而後狠狠地砸到了玻璃上。
鮮直流,黏黏膩膩,滴滴答答。
他眉頭都沒皺一下,反而優雅地拿出手機撥通了柏韜的號碼。
“霄雲公館地庫裏的零零三,退回去。”
柏韜兩秒鍾後回複,“收到,慕總。”
*
喬桑寧沒有回西山。
現場攔了兩輛出租車,都被拒載了。
所以改換目的地——賦格酒吧。
酒吧的白天,不同於夜晚的喧囂。有三三兩兩的顧客,喝著東西聊著天。
喬桑寧坐在吧臺前,打了一個響指,“我想要一杯喝不醉的酒。”
答應慕織弦,不去酒吧夜場,而現在是酒吧白天。
服務員遞了個咖啡單子過來,用奇怪的眼神看。
“你們酒吧不供應酒水,反而賣咖啡?”喬桑寧不可思議,需要一點點酒水,麻木一下痛神經。
一道悉的煙嗓響起,“我們酒吧采取了當下比較流行的‘日咖夜酒’模式,白天是咖啡屋,晚上才是居酒屋。”
駐場歌手和上次見麵,沒什麽不同,絡腮胡子長頭發,沒戴眼罩但頭發自擋住一隻眼。胳膊畫龍,牛仔。
“那就不能解憂了嗎?”喬桑寧轉脖子,換了聊天對象。
駐場歌手想了想,很認真地回答,“除了酒能解憂,音樂也可以。我可以給你彈兩首,如果心還不好,我建議你拎一瓶釀在後海岸邊喝,所有煩惱隨風而逝。”
不知為什麽,喬桑寧覺歌手那雙幹枯的眼睛,此刻有了流的神采。這給他這張醜陋的麵容,增添了一抹生。
鬼使神差的,問:“你的歌貴不貴?”
駐場歌手從兜裏掏了一下,拿出一個小盒子,盒子中是一個紅玉髓的耳環:“你已經付過了。”
喬桑寧眼眸深深,緒湧,那是當初給的小費。
重新找了個位置,點了兩杯咖啡。“你不收點歌費,但咖啡不要拒絕,好不?”
這語氣,像在哄人。
他說,“可以。”
“還不知道你什麽,就歌手歌手的一直著。”喬桑寧抿了口咖啡,期許一個答案。
歌手抱著吉他的手頓了頓,“其實,我也是容寶的,你就我容小寶吧。”
“小寶啊?”他的形象和小寶實在不搭,但這樣說很不禮貌,喬桑寧斟酌一下,改了口風,“好,祝你像韋小寶一樣,走到哪裏都能如魚得水,花見花開。”
“那你什麽?”容小寶希冀地問。
喬桑寧揚著下,很榮耀的覺,“喬桑寧,喬木的喬,桑樹的桑,安寧的寧。我爸爸說,五畝之宅,樹之以桑,可以寧安矣。他希天下人都吃得飽,穿得暖。”
天下人吃飽穿暖,這實在是一個了不起的理想。
容小寶琢磨了兩秒,“你的名字真好聽,不過我想到了東風不與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你喬喬好嗎?”
“不好。”這是慕織弦在床上最喜歡的字眼,喬桑寧不想喚起那段回憶。“換一個。”
“那就桑桑好了。”
歌手開始撥吉他輕輕哼唱。
喬桑寧原本坐著聽,後來胳膊墊在桌子上,改了趴著聽。
用帝京老話說,舒坦,局氣。
“雖然我聽不懂你唱的是哪首,但真的好好聽,就像為我獨家演奏,我很榮幸。”
容小寶凝著,瞳孔收,語氣真誠又酸,“你是所有顧客裏,唯一不嫌棄我,還讚我的人,謝謝你。剛剛這首是我隨彈的,你聽不出來很正常。”
隨便彈就這麽好嗎?
喬桑寧覺得,的霾一掃而了。
音樂可以療愈萬,信了。
“你說,如果一個病人聽了你的音樂,會不會更積極樂觀,麵對生活給的痛和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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