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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門好細腰》 第385章 聲聲女郎

馮蘊很是錯愕,怔怔地看著敖七那張俊的臉,半晌回不過神來。

“這事,是侯準提的?”

敖七搖頭。

誤會意思,黑眸微閃,又補充。

“不知。待阿舅歸來,舅母可再細問。這次是我有公務要回安渡,特來告知。”

他沒說是不是裴獗讓他來的。

但他的眼睛里,寫滿了他很想“順路”來看

自上次年節時離別,已是大半年過去,八個多月的時間,敖七長了個子,也長了心智,說話不再像往日那麼魯莽、沖,變得都有些不像以前那個敖七了。

但看馮蘊的眼神,依舊熾烈有力。

馮蘊讓他盯得子有些發,微微一笑。

“忘了問你,還沒吃飯吧?”

敖七怔了怔,角慢慢揚起一抹笑容。

“嗯,想吃舅母做的面片湯。”

馮蘊收回目,笑道“那你去書房小坐片刻,我很快就好。”

說罷又彎下腰,笑問沉默的元尚乙。

“阿元是回養心齋,還是留下來吃面片湯?”

本就是一個不需要選擇的問題,元尚乙想都不想,就回答道

“我要吃面片湯……”

孩子小,但也機靈,幾乎轉瞬又想起后跟著的那群隨從,清了清嗓子,直小膛,朗聲道

“朕與敖將軍有事要議,去書房細說吧。”

敖七看著小皇帝嚴肅的樣子,張了張,拱手而應。

“臣領旨。”

元尚乙走在前面。

敖七跟在后,一路到書房門口,冷著臉回頭,對侍衛道

“外面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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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從應喏。

養心齋那一群“尾”也順勢停了下來……

敖七帶著小皇帝剛落座,窗戶外影子一閃,他福至心靈,想到什麼似的,走過去推開窗。

兩只大爪子躍起來,趴在窗上,一顆大腦袋猛地鉆進來,發出呼呼的聲音。

敖七欣喜若狂,一把抱住那顆大腦袋。

“鰲崽!崽,真的是你。”

“……”鰲崽歡喜地直往他上撲。

“你長大了,崽崽,你長得好威風。”敖七托住鰲崽,讓開子,示意它從窗戶躍進來。

鰲崽往里跳的時候,直接將桌子上的水壺撞倒,敖七見狀哈哈大笑,撿起水壺抱住鰲崽就不松手,恨不得跟他一起在地上打滾。

元尚乙看得目瞪口呆。

方才在外頭,敖將軍可不是這樣的。

怎麼一轉眼就變了個人似的,比六歲的他,更像小孩子?

元尚乙安安靜靜地坐在旁邊看著,敖七跟鰲崽瘋夠了,才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慢慢轉臉。

“陛下……臣失禮。”

人還歪倒在地上,也不爬起來。

元尚乙抿抿,“無妨。敖將軍不用多禮。

敖七看著小皇帝,遲疑一下,小聲問“陛下,可要它?”

元尚乙是敢鰲崽的,馮蘊在的時候他就過了,可敖七的表讓他覺得,這位臣子似乎在鄙視他膽小。

他彎下腰來,在鰲崽的腦袋上

鰲崽瞇起眼睛,很是舒服的樣子,不知道的人看見,還真以為這是一只家貓,而不是猛

于是馮蘊進來,就看到“兩個孩子”滿臉是笑的跟鰲崽滾作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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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元尚乙跟在一起,也很放松,但還是孩子在大人面前的模樣,跟敖七在一起的樣子渾然不同——儼然就是小孩子找到了玩伴,歡異常。

馮蘊笑道“來吃東西啦。”

兩個人這才回到桌案邊,相對坐好。

敖七指了指,“臣坐這里合適嗎?”

馮蘊看元尚乙。

元尚乙滿臉天真的笑,“合適。你和鰲崽是我的好朋友,可以和我一起吃飯。”

敖七齜著牙笑,“那明日,臣帶陛下去捉魚?捉回來給鰲崽吃,鰲崽可喜歡了。”

元尚乙先是一驚,接著高興得什麼似的,就差跳起來拍手了。

“好呀好呀。”

馮蘊十分驚奇。

敖七真有哄孩子和小的本事呢?

趁著二人吃飯的工夫,馮蘊坐在一側翻書,等他們吃完,才溫聲相問

“小七這次回來,要待多久?”

敖七眼神微微黯淡,笑了下,“回舅母話,我有三天休沐,接著就去大營。”

馮蘊意外地問“你不回西京了?”

敖七道“將領都應駐守在外,常年在京城福哪里行?”

元尚乙聽到這個答案,很認真地點了點小腦袋。

“敖將軍,西京不好玩,你就留在安渡,留在花溪村吧。”

這才片刻工夫,兩個人已然如此親厚了?說話都不用半點顧慮的?

馮蘊笑了一下,看著敖七。

敖七道“我倒是想留在花溪。可是……微臣尚有軍令在,三天后,我就要去石觀應卯了。”

馮蘊問“石觀?”

敖七淡淡嗯一聲,在馮蘊和元尚乙面前也沒有什麼可瞞的,沉聲道“鄴城近日很不安分,赤甲軍即將調往石觀,以防鄴城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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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觀再往東就是鄴城朝廷的轄地,北雍軍如此安排不奇怪。

奇怪的是……

敖七不是要婚嗎?

馮蘊還記得他在馬合部落應下了一門親事。

方才沒問,就是等著敖七說。

敖七不說,那就關心一

下。

“你去石觀,婚事怎麼辦?”

敖七臉上的笑容收住了,劍眉微斂,淡淡地道“我年歲尚小,不急。男兒當以建功立業為本,等收復鄴城,再打算不遲。”

收復鄴城……

連裴獗都覺得三年沒有希,敖七要等多久?

這個時代,局勢,戰頻繁,民間皆急于嫁娶,六禮也常常名存實亡。世家貴族遵守禮儀,較民間晚婚一些,但男子十六七歲結婚,也是尋常……

道“那新娘子可等得?”

敖七抿著片刻,“等得的吧。”

沒有細說什麼,馮蘊也不便再追問。

吩咐仆進來將碗筷收拾了,送元尚乙回養心齋,然后回書房看書。

敖七自去找葉闖等人敘話。

當初他們同在侍衛營,無人知他是敖政之子、裴獗外甥,大家親如兄弟一般,無話不談。

時至今日,境況已大為不同。

敖將軍從西京歸來,葉闖大為歡喜,呼朋喚友,來一群侍衛,在栽滿月季的庭院里小酌。

下午的日頭很曬,庭院里的花兒卻開得極為明艷。

樹蔭下,眾兄弟嬉皮笑臉,紛紛說起敖七陣前應下親事的“壯舉”,敖七卻興致缺缺,不時瞄向那一扇閉的門扉。

從那扇門進去,便是馮蘊的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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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他奉命相護,常在的窗外流連。

一開始,他心有不甘,滿是埋怨,到后來,寧愿跟兄弟們換班,也要搶著守護。

馮蘊不會知道,有多已經睡的深夜,他挎刀站在那里,盯著月下的影子,生出一個個旖夢,又一個個破碎……

“喝啊,怎麼不喝?”

葉闖肘他一下,瞥見他眼底的悵然。

“別看了。”

其他兄弟眉弄眼,不知他的心事,笑著打趣。

“才到安渡第一天,莫不是想小妻子了?”

敖七勾淺笑,低頭飲盡杯中之酒。

盡是苦

八個月的漫長歲數里,他努力克制著,克制著,不寫信,不通有無……

然而那份,并沒有因為時的拉長而減輕,反而因為得不到和太思念,而刻骨銘心。

葉闖道“你都不知有多兄弟羨慕你。”

敖七側目,“羨慕我什麼?”

葉闖挑高眉梢,“還能羨慕什麼?羨慕你得將名,前途不可限量。”

世家子弟天然就有的優渥是羨慕不來的,葉闖卻故意說得酸溜溜的。

敖七與他了下杯,垂下眸子。

“你卻不知,我有多羨慕你。”

可以在窗前流連,可以整夜守護,可以推窗即見,可以參與生活里的每一件小事……

  葉闖輕輕嘆口氣,低頭飲酒不語。

其他人卻轟然大笑著向他發難,說他虛偽,非得罰他喝酒。

敖七不言語,笑了一下,來者不拒。

休沐三天,他上沒有差事,可以暢飲,也就不避諱什麼了,一直吃到黃昏夜,到散場的時候,已是雙頰通紅,酩酊大醉。

“葉闖。”他著葉闖的肩膀,手就去奪他的腰刀,“我替你值夜。”

葉闖按住他的手,“使不得。”

敖七揚眉,一臉不喜。

“為何使不得?怎麼使不得?又不是第一次。”

他小聲咕噥著,推開葉闖,扶著腰刀就往馮蘊的屋子走。

葉闖看他腳步踉蹌,趕上前扶住他,低聲提醒,“今時不同往日,你不是侍衛敖七,是敖將軍了。”

葉闖再次加重語氣。

“屬下怎敢讓將軍代職?”

敖七甩開葉闖的手,“有人替你辦差是好事,一邊去。”

葉闖深吸口氣,揪他回來,“敖七,你聽我說,你喝多了,我先扶你回去歇著。等你明早醒來,就知道為什麼了……”

“我知道。我什麼不知道……”

敖七雙眼瞪著他,“再不放手,我讓鰲崽咬你了?”

葉闖……

他慢慢地放開手。

不是因為敖七的話,而是因為馮蘊過來了。

鰲崽就跟在的腳邊,見狀便跑了過來,圍著敖七打轉,里嗯嗯有聲,很是親近他。

敖七雙,有些站不住,彎腰將鰲崽抱住,穩定形,然后把頭靠在鰲崽的脖子上,低垂著頭,半晌,有低低的哽嗯聲傳來。

“只有你心疼我,崽,只有你才會心疼我……”

敖七很是失態。

抱著鰲崽淚流滿面。

眾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俱是驚訝。

馮蘊沉默片刻,“你們下去吧。”

得為敖將軍保住臉面,不然這件事今后就會為笑談,一輩子都有人提及,為敖將軍的污點。

眾人應聲,魚貫退下。

敖七整個倚在鰲崽的上,抱住它泣不聲。

馮蘊走近,嘆口氣,“幸虧鰲崽長大了,要是小的時候,非得讓你給壞了不可。”

敖七低頭,著眼簾里出現的那一雙巧繡鞋,慢慢地坐在地上,抱著鰲崽仰頭看,像個無助的孩子。

郎,我想去抓魚……”

郎,我想留下來陪鰲崽……”

郎,我想做你的侍衛,守在你的窗下……”

郎,我好想,做你的貓,做你的鰲崽……”

郎……”

郎……”

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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