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這便沒再說什麼。
陸家的男人在老夫人心里,總都是能撐起一方天地的。
年輕那時候也被老太爺護在手掌心幾十年,沒遭過一點兒風吹雨打,自然沒有太多心思,如今就只盼著一家子人都安安穩穩地就好。
*
婉婉午間未時回了淳如館。
頭頂日頭高懸,曬得人懶洋洋的。
進院子只瞧四一片寂靜,便抬手召來個婢,問:“夫君還沒有回來嗎?”
婢福道:“回太太的話,爺半個時辰前就回來了,現下在后院書房中理公務,奴婢給您帶路。”
婉婉現下對這里的確還不悉,淳如館的下人一個個被訓練的這般伶俐,茂華屬實功不可沒。
這兒如今可分前后兩個部分,前院是花廳、茶室、昭居等待客之地,后院才是新婚二人的起居之所。
中間用兩道游廊與前院相連,中間用一方小花園的隔開,小橋流水、花墻綠樹,雅致之余私也很好。
過兩道六角菱花門,正北方向是主屋,往東去是書閣、靜室等陸玨的辦公之所,西邊兒則是婉婉的浴池、花房、胭脂齋等兒家的小天地。
陸玨整日事繁忙,并沒空在這上頭花太多心思,然而他的每一次過目,都實實在在把婉婉考慮在了。
并且因為饞,現如今的小廚房也擴建不,三個大廚番待命,哪怕大半夜想吃一口燕窩粥,云茵都能立刻給端來一碗熱乎的。
婉婉進了后院沒急著過去,先回正屋里換了輕便的。
來到書房門口,茂華捧著茶水正從回廊上過來,剛好接手。
輕手輕腳地走進去,屏風隔出書案后一道沉靜影,陸玨坐在寬大的太師椅里,正伏案批復一沓文牘。
“夫君……”
婉婉繞過屏風,一見他,眉眼便是彎彎的,頰邊兩個小梨渦,好似盛滿了春日的佳釀,能醉人。
挪著小步子走到椅子旁,裊裊沖他奉上茶水,“夫君你累不累呀,先停下歇會兒吧!”
陸玨依的,暫且擱置了手中狼毫,靠著椅背毫不掩飾地瞧。
婉婉換了湘妃的短薄衫,下搭茜紅馬面,蟬半掩雪,兩肩纖弱,玲瓏剔的骨若若現,通都是的俏。
“祖母方才留你都說什麼了?”
陸玨接過手中茶盞,指尖相,的指頭仍忍不住下意識躲了下,還沒完全將他的習以為常。
婉婉可不好意思跟他說,祖母這都已經急著抱孫子了。
“也沒有說什麼……”輕輕靠著長案,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絞著前的帶,細聲說:“祖母就是告訴我,若日后夫君欺負了我,我便可以去找祖母做主呢。”
陸玨茶水遞到邊,云淡風輕地笑,“那你告訴祖母我欺負你了嗎?”
“我……我反正不記得了……”
婉婉最是會耍賴皮。
言下之意不就是都不向祖母告他的狀了,那昨晚哭得稀里嘩啦、沖他撒潑打滾兒那一遭,他也要大人有大量,既往不咎才對嘛!
是不是?
陸玨沒說是不是。
他沒想把那副孩子氣、哭唧唧地捶打了他之后,等他摟著哄了半會兒,又一團漿糊地識不清人,沖他委屈喊爹爹,要他去給出氣的樣子忘了。
偶爾翻出來想想,其實還有趣的。
“不記得……那著實可惜了。”
嗯?
婉婉狐疑,可惜什麼?難道果真還有什麼沒想起來的丑事被夫君落了眼?
陸玨眉尖微挑,話說得模棱兩可,沒等婉婉再問,他品一口清茶潤潤嗓子,桌上還有堆的文牘等著批復,既然送上門來,他便給尋了個活計。
“無事的話,來替我研墨吧。”
陸玨將茶盞放下,目也從婉婉上挪開,仍舊專注回面前的文牘上。
婉婉滿心疑,可也不能打攪他辦正事,忙乖乖立在書案邊,兩指起墨石,一邊緩緩繞著硯臺打圈兒,一邊看他。
喜歡看他置政務的樣子,之前就很喜歡。
會很崇拜他竹在的模樣,似乎天底下沒有任何事能夠難得倒他,他便是無所不能的存在。
雖然他偶爾也會有凝眉思索的時候,但不像旁人遇到難題時那麼焦躁,他的目永遠沉著而冷靜,不論何時看到,都給人極大的安全。
每當那時候,他眉間蹙起的每一細微的痕跡,都吸引著婉婉想手去為他平。
真是……越看越喜歡。
書房中一時寂靜,只剩下墨石及硯臺時輕緩的挲聲,和陸玨指尖翻文牘的聲音。
婉婉在侯府幾年,大家閨秀的禮儀全學了個遍,做什麼都有模有樣的,就是昨晚到底了些罪,哪怕他再克制再溫,眼下沒站一會兒,腰也已經酸得不像話。
起先單手撐著長案,而后變俯雙肘支著,再沒一會兒整個小臂都了上去,淺淺打了個哈欠。
“困了?”
小貓兒就在陸玨眼前打瞌睡,他做不到視若無睹,手中狼毫頓住片刻,側目過去,單手撐腮,淚汪汪的目還沒來得及從他眉眼間收回。
但這次不是看了,是明正大的,就算被他抓到也沒有慌張躲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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