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遙于是不理會那菜如何，只是仔細打聽了公孫淵的喜好忌，選定了十五樣他吃的小菜，又命人去采買了燒刀子。

“娘娘真是細心。”康嬤嬤夸贊道：“奴婢倒是忘了，離國公過去在遼東郡駐扎近十年，喝慣了那里的烈酒，定是瞧不上尋常佳釀了。”

晏遙赧然道：“我也只不過是取巧罷了，也不知國公爺是否會喜歡。”

燒刀子雖烈，卻終歸不大上得了臺面，晏遙選此酒，只是在賭軍中出的公孫淵，不會如京中貴公子一般狹隘罷了。

康嬤嬤笑了，言道：“娘娘的心意，相信離國公會看到的。”

公孫沅尚在離國公府上時，康嬤嬤便在邊侍候，因而與當時尚是世子的公孫淵也有過幾次集，在的印象里，公孫淵還是當時那個剛直不阿、待人寬厚的年郎。

只是康嬤嬤并不知道，時過境遷，朝代在變，人心也在變。

當那年郎了一家之主，立了不世功勛，想要的，也不再是眼前的四方田地。

當然，這都是后話。

“但愿如此吧。”晏遙看著眼前的菜肴，放下筷子，輕輕點了點頭。

不理那公孫淵的品究竟如何，如今西南的匪患，除了他，朝廷的確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來代替。

晏遙的私心里，總歸也是盼著這頓飯能吃得和睦，如此，于李玗，可教他安心；于西南邊境的那些百姓，也可讓他們早日過上安穩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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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公孫淵倒也不擺架子，到了戌時，如約而至。

李玗帶了晏遙親自在門前相迎，只見公孫淵卻并非獨自前來，他的后還跟著個眉目間英氣人的姑娘，看上去十五六歲模樣，年紀倒是與晏遙不相上下。

“泠兒，還不快向太子和太子妃行禮？”公孫淵轉過頭，對著后的子溫言說道。

晏遙這才知那子份——

公孫淵一共育有二子一，這公孫泠便是他的獨，亦是家中老幺。

想不到似他這般鐵之人，對待自己兒之時，竟也會顯出幾分見的來。

公孫泠于是分別向李玗與晏遙行了禮，看上去，卻頗有些不愿。

當然，在今日這樣的場合，沒有人會去挑的錯，因而眾人只當是沒瞧見，李玗說了聲“舅父先請”，公孫淵倒也不推托，便兀自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晏遙雖不知公孫淵今日赴宴帶了兒過來，究竟意何為，可走到半路上，直覺卻已然對說出了那個可能。

的目不由自主地便看向走在側的李玗，李玗卻像是有心事一般，并未察覺到的目。

等轉過目看向前方時，卻冷不丁與公孫泠的目撞在了一。

晏遙不知公孫泠是何時回的頭，被這麼一盯，臉上頓時有些赧然。

公孫淵似乎也覺察到了兒慢下的腳步，亦回過頭問道：“泠兒，是在看什麼？”

公孫泠俏皮一笑，看向的父親道：“我是在看，為什麼太子殿下這東宮看上去這般寒磣，觀其陳設，竟比五皇子的私宅還不如。”

“泠兒。”公孫淵瞪了一眼，嗔怪道：“不得無禮。”言語間卻哪里有責怪的意思？

李玗臉上并不見波瀾，只是道：“幾年不見，泠兒還是這般心直口快，至純至善。”

公孫淵板著的面容上這才展出笑來，順著李玗的話接著說道：“什麼至純至善？分明是牙尖利，上不肯饒人。還不快請殿下恕罪。”

“噢。”公孫泠應了一聲，對著李玗微微一福，算是賠罪。

一行人就這樣行至巖松廳。

晏遙在后頭跟著，看他們舅甥二人談笑風生，心中卻總有種說不上來的不暢快。

落座以后，便有婢將菜肴一一端上。

李玗對著其中一盤說道：“知道舅父喜魚肚，這是阿遙特意命人準備的。”

公孫淵卻并不筷，說道：“太子妃有心了，老夫年輕時的確喜吃海味，后來去了遼東，終日吃這些東西，反倒是厭了。”

李玗臉一僵，晏遙只好開口說道：“都怪我不夠細致，沒有打探清楚舅父的口味，便擅自做了主。”

“誒——”公孫淵皮笑不笑地說道：“哪里能怪太子妃呢。我與殿下亦有多年未曾親近。我吃些什麼，又不吃些什麼，就連自己的親外甥都說不清楚，又何況是你呢？”

這話明面上是在說口味忌，背地里的意思，卻是在諷刺李玗——

平日里高風亮節，拒人于千里，到了眼下的關口，卻還得請他出山。

只是不知以他如今的胃口，李玗是否愿意給，又給不給得起？

李玗自然聽懂了他的弦外之音，卻只是沉默不語。

巖松廳氣氛一時之間有些尷尬。

正逢此時，有婢拿了酒壺過來，要替四人斟酒，晏遙見了忙道：“此酒甚烈，不宜給公孫小姐飲用……”

這話還未說完，公孫泠卻是從婢手中奪過了酒壺，好奇道：“哦？我倒想要瞧一瞧，是什麼樣的酒，這樣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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