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川始終沒辦法相信。
他最疼的小妹,和他最的孩,在同一天,死在了這場炸中。
明明幾個小時前,傅南依在電話里說,會去找他,讓他等。
可他沒等到。
他等了好久都沒等到。
最終,迎接他的,只是這樣一個慘烈的噩耗。
這短短的幾個小時。
什麼都沒了。
于他生命而言最重要的兩個孩,就這樣離開了他。
刺骨的風,冰涼的雨打在他的臉頰上,顧言川渾渾噩噩地走向那座坍塌,恐懼、心痛、孤獨、迷茫將他包圍。
他踩著磚塊瓦礫,腳下一,忽然就倒在了那座廢墟里,無措地看著眼前的景象,哭得不能自己。
他哭得很大聲,大顆大顆的淚順著他的臉頰落,近乎嘶啞的聲音里抑著巨大的悲慟。
警方已經離開幾個小時了。
留在這里的,只剩下他們。
雨快停了,天也快亮了。
忽然傳來的鳥鳴將顧言珩從遲鈍的思緒拉了出來。
他看了看倒在那里的顧言川,又看了看坐在地上如雕塑般空的傅硯辭,心里不是滋味。
“三弟。”
他走過去,把顧言川從地上拉起來。
“該回家了,我想,警方那邊應該已經有消息了。”
可顧言川一不。
“言言已經不在這里了。”顧言珩用僅存的一理智告訴他,“我們留在這里沒有任何意義了,警察已經走了。”
顧言川依舊沒有任何回應,年英俊的臉上布滿了污泥和淚痕,掉的頭發凌地搭在額角,他那原本純白的西裝已經看不出。
“三弟,我們該去警察局了,去……”他說到這里忽然哽咽了一下,卻又不得不說,“去認領屬……屬于言言的尸塊。”
“如……如果幸運的話,也許還有沒被融化解的部分,我們還……還可以帶回……回家。”
說到這里,顧言珩徹底崩潰了。
他眼里涌出大把的淚。
顧言珩一邊哭一邊拽著顧言川的肩膀,想把人從地上拉起來。
他是這個家里的年紀最大的,他應該妥善辦好言的后事,而不是讓這個家的所有人都陷在這里,他應該把大家從崩潰從拉出來。
可是他也好崩潰啊。
他拉不顧言川了,他一點力氣都沒有,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在劇烈地抖著,“三弟,我……我知道你難過,但是人死了……就是死……死了,我們得振作起來,首先,要查清楚這場炸的原因……還……還要理言言的后……后事……”
“還有爸媽那邊……爸媽年紀大了,我們不能……不能倒啊!”
……
時間來到次日上午九點。
警局。
李誠拿著一堆報告從里面走出來。
這件事讓他忙得不過氣來,他一晚上沒睡,眼底掛著厚重的黑眼圈。
李誠急急忙忙地走進等候室。
顧家三兄弟和傅硯辭都在里面。
“據法醫的鑒定結果,所有的殘骸里,只有一只斷肢和半邊頭蓋骨是屬于的,其余的都是男的肢部分。”
“但那兩個部位不屬于顧小姐跟傅小姐當中的任何一個人,所以顧小姐和傅小姐,應該是離炸源較近,肢被炸高溫融沒了,或是被炸威力完全解了。”
“……”
李誠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無比清晰地傳進傅硯辭的耳中。
“嗡”的一聲,像是有一顆炸彈在他腦海中炸開。
“所以,很不幸,顧小姐和傅小姐連尸骨都沒有留下。”
“現場的磚塊上檢測出了大量屬于們的,基本可以證明,們也是這場炸的死者……”
一錘定音。
傅硯辭最不愿意面對的,被這一字一句無地下達了判決書。
心臟像是在瞬間凝滯了,他的世界里,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尖銳刺耳的耳鳴將他吞噬。
他的未婚妻死了。
尸骨無存。
他的妹妹也死了。
這一瞬間,他失去了他的全世界。
夏日的太的是暖融融的,可他的心臟為何冰冷至麻木,他為何不到的流,他為什麼覺,自己好像被人扔進了冰天雪地。
“哐當!”
屋的眾人聽到聲音立馬看向傅硯辭。
只見他從座椅上倒下來,重重地摔趴在地上。
“傅硯辭!”
“傅總……”
傅硯辭聽不到周圍的任何聲音,那雙看不見的眼被淚水模糊,心臟忽然傳來劇烈的疼。
一猩紅的從他的角溢出來。
天地都變了。
……
天空像是被撕開了一條巨大的口子。
暴雨如注,雷聲大作。
“嘭”的一聲巨響,郊野公路上的兩輛車撞在了一起。
側翻的車,變形的車頭,還有,從車里爬出來的滿臉疤痕的。
狂風驟雨打在的臉上,上,那張絕死寂的眼神,在夜里散發著冷恐怖的氣息。
傅硯辭站在那里,看著這一幕,看著從另一輛車上走出來的沈釗跟顧婉兩人,意識到即將發生的事,他拼命地跑向,想要帶走。
可是他的手穿過了對方的。
他的聲音,對方也聽不到。
直到男人猙獰的面容靠近,手中的玻璃割向了的脖子,霎時,一溫熱的涌出來。
傅硯辭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瞳孔驟,渾冰涼。
他走向躺在地上的顧言溪,想把人從那一片泥濘里抱出來,可他怎麼都不到,怎麼用力都不到。
他被排除在這個世界之外。
宛若游魂。
“呼——”
沉重的呼吸噴灑在氧氣罩上,接著,像是有一陣電流鉆進耳朵里,滋滋作響。
傅硯辭猛地睜開眼睛,從病床上坐起來。
邊是心電檢測儀的運轉聲,目依舊是一片黑。
刺鼻的消毒水味撲面而來。
他直直地看著前方,那雙沒有焦距的眼眸里浮現片刻的迷茫和不解。
他仍舊看不見,卻清晰地知道自己在醫院里。
其實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窗外一片明,那溫暖的過窗外灑在病房的每一個角落,灑在他的上。
若看天氣,該是無比好的一天。
仿佛前天的那場炸從沒發生過,也不存在。
若是就這樣失憶也好,至忘記了,就不會痛苦。
可他卻無比清晰地想起在他吐暈倒前發生的一切,那雙漆黑的眸子里驟然閃過絕。
他突然一把拿下氧氣罩,低啞沉的聲音喊道:“關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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