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莫枕月眸的注視下，賽安往座椅上一靠，雙手疊環繞在前，他已經是勝券在握，眉目間盡是慶祝即將到來勝利的喜悅。

莫枕月手隨意撐著下頜，依舊是風輕云淡中糅合著點慵懶的表。

甚至都沒看自己手里的底牌。

只是淡淡啟：“我還沒開牌，現在得意是不是有點太早了？”

賽安角垂了垂，做了個“請”的手勢，舉手投足間，著一傲慢的請君甕之。

莫枕月斂眸。

就喜歡賽安這種自信，且蠢而不自知的模樣。

長睫耷拉下來，輕掩住眼眸，看不清眼底最深的緒。

指腹隔著絨手套在的牌面上，很緩慢地往上移，時間像被無限拉長，眾人皆在緩緩流逝的分秒中屏住呼吸，不由得翹首期待開牌的那一瞬。

終于，莫枕月指尖挑起撲克牌的一角，用其他手指抓住，在掌心靈巧一翻，將牌在桌面上，手往后一移——

畫有花的牌面得以面眾。

和公共牌組起來，正好可以組一串同花順，結局鹿死誰手，就在于最后一張牌面的花。

賽安沒想到莫枕月運氣會這麼好，呼吸都滯了一瞬，那輕狂的勁也在看到這張牌面后消失殆盡。

畢竟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賽安越是張，反而襯得莫枕月越輕松，仿佛本不在意，如法炮制，將另一張牌翻開。

五張同花。

順子。

一切，塵埃落定。

通殺。

是毫無疑問的最后贏家。

賽安愣了一瞬，旋即站起，雙手撐在桌面上，微彎，居高臨下地瞪著眼眸，張著，不敢置信，也怕沒看清楚，來來回回，將莫枕月面前那兩張堪稱奇跡的牌看了好幾次。

“這……”

莫枕月揚笑，得意又自負地開口，“哎呀，運氣來了，擋也擋不住啊。”

一瞬間。

巨大的挫敗從天靈蓋涌進腦海，猶如一盆冰冷刺骨的水兜頭澆下，淋遍全，每個孔都泛著無邊的寒意。

“沒關系，既然上了賭桌，就有輸有贏嘛。要我說，坦格利安先生，你有時間真該去學學我們華國的國粹之一麻將，一般打麻將，大家都不喜歡和新手打的，因為新手運氣好。”

不就是個“好運氣”的新手?

莫枕月看似安，實則火上澆油。

賽安坐在桌前。

神思有一瞬間的空白。

從贏家了輸家，這種覺，和從天堂掉下地獄沒什麼兩樣，他本來以為可以借著賭局翻，但是現在卻再度品嘗跌泥濘人擺布的覺，實在是不好，但也沒辦法，誰他太過自負，忘記賭桌上，靠的從來就不是經驗，而是幸運之神降臨在誰頭頂。

又或者說……

誰出千的技更高一籌？

這時候，莫枕月后一直觀察局勢，沉默寡言的傅時奚冷冷凝著賽安的臉龐，薄微，發話了：“愿賭服輸。”

“……”

“賽安，輸就是輸了，你不會以為之前的賭注就這樣算了吧？”

不可能的。

賽安，而后咽了咽口水，有冷汗從后頸麻麻泛起，起了層皮疙瘩，“我知道。”

“很好。”

莫枕月微微頷首，手從桌上移到桌下，摁住傅時奚的手腕，示意他放開自己的腰，傅時奚輕輕了一把腰間，被氣地瞪了一眼，乖乖松開雙手，只是在見要起的時候，從后面扶了一把。

莫枕月手掌劃過橢圓賭桌的邊緣，指尖輕點著，朝著賽安所坐的方向走去。

地毯雖然厚重，但仍然不足以吸走全部的腳步聲，反而將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聲音沉淀得濃厚而又沉重，宛若悶悶的鼓點，也似雨點敲在明的玻璃窗上，在人心間不輕不重地擊打著。

一聲、一聲。

愈發近。

像極臨刑前，喪鐘的倒計時。

直到莫枕月走到賽安面前半步距離，最后停住腳步，居高臨下，用略顯輕蔑的眼神睨著他，自帶上位者的氣勢迫。

妖嬈的紅輕啟——

“說吧，你來，是想談什麼？”

賽安看看莫枕月，又看看傅時奚，在見到傅時奚沒有手的打算后，賽安明白過來。

在這個場子里，主事的只有莫枕月。

傅時奚放權了。

又或者說，他是在歷練邊的這個人，讓站在他邊同等重要的位置，和他柯林斯家族掌權人至高無上的權力。

但無論如何，都不是賽安現如今該考慮的。

他現在要做的，是如何在這滿屋子的狐貍手里全而退，不至于輸得太慘。

賽安沉默良久。

“第一，我希柯林斯家族釋放我妹妹，克伊。”

“第二，我希柯林斯家族不要手我們坦格利安家族之間的斗。”

“第三，我知道我和我妹妹之前在某些事上和柯林斯家族有過沖突，但那并非我們所愿，我希，以一些代價，換得柯林斯家族的既往不咎。”

莫枕月挑挑眉，“這麼多啊？那我可要好好考慮怎麼出價。”

來之前，傅時奚已經和詳細說過坦格利安家族的況，加上之前的調查，知道得八九不離十。

回國這段時間，克伊一直被霍華德扣著治傷。

傅時奚之前打的那槍，距離近，加上他沒留，夠狠的，雖然克伊傷好了，但是以后那條的功能多會影響，跑或跳是別想了，能不跛就不錯了。

但坦格利安家族之所以要保下克伊這一顆棄子，只有一個原因——

的臉。

足夠貌，足夠魅男人。

足夠用聯姻，去換取坦格利安家族需要的資源。

就譬如歐國閣的財政大臣。

這次賽安能在老坦格利安病瀕危后第一時間奪得家族掌權人的位置，這位作為財政大臣的準妹夫，可謂是功不可沒。

畢竟掌管歐國的財政大權，誰都得賣他三分薄面。

所以，賽安才這麼著急，要把克伊換出來，嫁給這位未來的妹夫。

莫枕月側腰倚靠在桌子的邊緣，在沉思結束之后，淡淡垂眸，將思緒全都藏在眼底，拿起賭局發剩下的牌，一張一張看過去，最后慢條斯理地從中了一張，像夾煙那樣，捻在食指和中指的隙間，將牌下半部分輕輕在桌面的絨布上。

松開手的同時，清麗不失沉穩的嗓音，落賽安耳畔。

“我要這個價。”

他看過去。

牌面上，赫然是畫著鮮紅桃心的數字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