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上不見倦，反而神采奕奕，“你給我半年時間，我會皇兄退位。”

我沉半晌，道：“曆朝曆代的皇帝，都懼怕皇儲、武將、大臣謀逆篡位，任何一個皇帝都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也不會自退位，除非他真的不想當皇帝了。”

他不語，昏暗的燭影輝映在他的臉上，使得他的麵晦暗不明。

我繼續道：“你皇兄繼位為帝不到十年，擄我大宋二帝與宗室北上，囚在韓州，他必定覺得自己神武英明，怎會甘心禪位？”

完宗旺仍是靜默，於暗夜中的鷹眼慢慢沉。

“你皇兄一旦察覺你有篡位之心，你便有殺之禍。”聽李容疏講述過前朝皇權爭奪的事，我並非危言聳聽，“或許，本無需篡位之心，隻要他覺得你不再是他心目中的皇太弟，就會防備你，甚至架空你的兵權。”

“湮兒，我明白你的意思。”他終於開口，嗓音冷，“你想要我弒君奪位？”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想讓王爺明白，讓你皇兄自願禪位，是癡心妄想。”

他低笑出聲，道：“果真長進不，就連皇權爭鬥的事也看得這麽徹，不愧是我聰慧無雙的湮兒。放心吧，我自然知道讓皇兄自願禪位是不可能的，我會布置好一切，讓皇兄不得不禪位。”

我道：“可是，即使他在被無奈之下退位，必定心有不甘，還會伺機反撲的。”

隻有死人才不會反撲，大事者，必須心狠手辣，不留禍害。

完宗旺放下我，凝視我，眸深沉，“你所說的，我都想過。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想讓你看見我狠辣、不堪的一麵，畢竟那是我的同胞兄長。”

“你想過弒君奪位？”我應該想到，明如他，怎會不知他皇兄的心思。

“此事兇險，必須一舉事。”他目冷厲。

“你想宮變？”

“這些事，你無須費心，你隻須想著如何我，嗯？”他的掌心挲著我的小腹。

“我不能不想啊，若你……功敗垂，那我怎麽辦？”我握住他的手，“你別。”

“因此，在舉事前，務必部署，萬無一失。”完宗旺勾吻著我的線，“湮兒，這一年多來，我沒過別的人。”

我想起他曾說過的話：自從有了你，其他人都是塵土。

他我，為了我遣散所有侍妾，為了留我在邊不惜一切代價，這份濃烈的，我該接嗎？即使不他，我也應該舍棄一切，心甘願地當他的人？

我不知該說什麽，垂下眸。

他糙的手指弄著我的腮，“你不信麽？”

我搖頭，他歎了一聲，“假若餘生沒有你，你道我會怎樣？”

我再次搖頭，他低笑，“我不會怎樣，但我會無數次地捉你回來。”

“那王爺就該好好籌謀，當上金國皇帝。”

“你如何鼓勵我呢？”

“你要我如何鼓勵？”

“嗯……”完宗旺賊笑，吻我，“這樣鼓勵。”

“我乏了。”我閉上眼睛，裝模作樣地打嗬欠。

“不許睡。”

他用勁地蹭著我的側腰，驅散我的睡意。

不一會兒，我便在他的引逗下繳械投降。

眸燃燒，念如火，他馭風馳騁，好比他湛的弓馬騎，嫻而迷狂。

繾綣至半夜，我在他的臂彎裏沉沉睡去。

陡然間，我被一聲突兀的巨響驚醒，完宗旺也驚得彈而起，皺眉頭。

這巨響距離我們很近，應該就在這座別苑裏。

接著，巨響不斷地炸開，好像四麵八方都被引，震得整個屋子都在搖晃，在死寂的午夜顯得異常的驚心魄。

他火速起穿，也讓我快快穿。

很快的，整個別苑沸騰起來，喊聲，腳步聲，金戈聲，哄哄的響一片。

穿時，我忽然想起，這種巨響，應該就是霹靂炮和震天雷。

我一喜，葉梓翔追到這裏了！他終於來了！

可是，他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