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妃已死多年,你無法理解我的。你要明白,我不能讓母後被人指指點點,不能讓母後再任何苦,不能讓母後所的恥辱被後世載史冊……”他反駁道。
“因此,你便殺樂福滅口?”我吼回去,“樂福和你母後一樣,屈辱多年,沒有被金賊折磨死,卻被親兄長殺死,你想後世史家如何記載這一筆?樂福也是害者,怎會說三道四?若是如此,我揭穿了你母後的謊言與醜事,你為什麽不殺了我?為什麽還要救我?”
趙俊被我的話堵得啞口無言,半晌才憐惜地著我的肩,“湮兒,我怎會殺你?”
我愴然道:“六哥,你變了,變得讓我不認識了。”
他道:“你也變了,心狠手辣,與金賊一樣嗜。”
嗜?
我冷冷譏笑,“我變得嗜,可你變得毫無,不再是湮兒心目中壯誌淩雲、懷蒼生的六哥,不再是那個傲視金賊、不卑不的康王,變一個喜弄權、任用臣、懦弱膽小的帝王,躲在江南的風花雪月裏做著安逸的夢,逃避金賊兵鋒,逃避靖康國變,逃避所有親人帶給你的恥辱與嘲笑,不思進取,不圖中興。”
我的鄙夷與指控,激起六哥的怒火。
怒氣燒紅了他的俊眸,他激烈地駁斥道:“是,我任用臣、懦弱膽小,我逃避靖康國變,不圖中興,可是,金賊兵鋒太盛,我宋將士抵擋得住嗎?若非你代我海上避兵,完弼就捉住我了,我還能怎樣?你也想讓我像父皇、大皇兄一樣嚐嚐被囚的滋味,是不是?”
“我在金國的這幾年,宋軍時有勝績,為什麽你還要和金國和議?為什麽還要割地納貢稱臣?就為了接回你的母後?既然你是大孝子,可是父皇還在世的時候,為什麽不見你和議接回父皇?你是大孝子,就隻是孝順母後嗎?父皇寵你十幾年,你這個孝子回報了什麽?”我豁然跪坐起來,怒火騰騰。
“大宋就是斷送在父皇之手,我為什麽要接父皇回來?”他麵如寒冰,眉峰高揚。
“你不接父皇回來,是因為你擔心父皇和大皇兄一旦回來,就會危及你的皇位。你不想失去皇位,就一不做二不休地躲在西湖邊、凰山下。”我譏誚地盯住他,悲憤道,“從你即位開始,就從未想過接父皇回來,你所想所做,都是為了保住皇位。”
“你說得對,我不會讓出皇位,可是我有什麽錯?我做得比父皇、比大皇兄都好,我勤於政事,讓江南百姓吃得飽,免於戰禍,被金賊占去的兩河、兩淮失地,我會逐步收回來,十年不行,就二十年,二十年不行,就三十年。”趙俊語聲決然,似有鏗鏘之意。
“你這個皇帝,當得窩囊!你想中興大宋,就不該任用臣;你想收複失地,就應該重用武將;你想複仇雪恥,就不該和議;你想孝順太後,就應該殺死令蒙的金賊,將大宋的旗幡在金國的土地上,而不是殺人滅口,掩耳盜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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